柳舒渐听得心里泛起疼意,见风霁月始终冷漠的态度,心也慢慢沉了下去,如坠冰窟。他抬眼看向金岩萝,她眼里怜悯之意分明,比之凰朝丞相,显然更具血肉。
“阿稚……”
他想求情。
“舒渐,不必多言。”金岩萝抿唇,“大人的决定,没有人能左右。更何况……他重罪在身。”
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可这男子并非主动去害人的!他是被逼的!若不是他那无情冷酷妻主的日夜折磨,他怎会走上这条路?
他能看出来,阿稚是不忍心的。阿稚不忍心杀他,必然也是觉得他不该受此刑罚,他罪不至此!
可是那又怎么样?阿稚受制于人了,她不得不去杀自己不想杀的人,是凰朝的丞相,是那位名为风霁月的丞相强硬的命令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柳舒渐的脑海里又闪现出金岩萝长剑刺入那郡守胸口的画面,再度看她时,谈笑间似乎都透着血腥气。
不,不是的,柳舒渐在心里摇头,阿稚不是这样的人,她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人!
是风霁月在逼她!
心里陡然涌上一股深刻的恨意,他对阿稚种种行为的厌恶,归根到底全都源于风霁月的逼迫!
如何让阿稚重新做回自己而不再受她的控制?
柳舒渐抬眼,看那陷入绝望之中的可悲男子,又看向垂眸静立的金岩萝,默默在心里下了个决心。
我要参加科举考试……我一定要取得功名!我不能做受阿稚庇护的金丝雀,她在朝中如履薄冰,无法任心意从事,我要帮她,帮她……摆脱掉风霁月的控制,让她有资格去拒绝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致清,先带舒渐出去。”金岩萝沉默半晌,素手按剑,冰凉的触感让她的神色也逐渐漠然下去。
“柳公子,请跟属下来。”
柳舒渐没有拒绝,他只是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岩萝。
阿稚,我已经明白,你有如此多的不得已。对不起,先前是我误解你了,今后,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帮助你!我要你不受任何束缚地活着……
待柳舒渐离开后,金岩萝慢慢抽出了佩剑,剑声铮然,她扫了一眼冉云程,微笑道:“少主还留在这里?不惧吗?”
“原来你就是金岩萝,我听过你的名字,”冉云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同样报以微笑,“霖下水患就是你治理好的,对吧?”
“我只略尽绵薄之力,治理水患靠的的霖下子民和凰朝诸位官员。”金岩萝抽剑的动作未停,她将剑尖抵在男子喉结处,见他浑身一颤,眉眼间亦含着不忍。
“金大人若不想杀,那就别杀了。”冉云程适时开口,“反正风大人也不一定知道。”
她的话反而让金岩萝的目光坚定下去,她死死咬唇,扬剑,微顿,随后狠狠挥下!
血溅了暗室半边墙壁。
在粘稠的血腥味里,男子的身体如烂泥瘫倒在地,断截处还在不断喷出血花,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角,眼睛因恐惧而瞪大,显然死不瞑目。
“其实,你我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在此事上心软。我们必须要给死去的那上千个家庭一个交代,他们受难于此人的迁怒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