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不说话,可他越是忍让她,肖家宜就越自责,她宁愿他指责她质问她,也不希望他总是这样默默接受,这样只会让她更害怕。
眼前人为她隐忍至此,她却总是为着曾经不能够回应他。
柳诗婷没进门的那半个月,她每天也这么害怕,柳诗婷三个字就像悬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刀,她费尽心机的讨好谢如锦,都没能延迟这把刀对她的凌迟。
那么现在呢?
她怕一切付诸流水,怕自己后悔,怕有一天他会是另一个谢如锦。
明明她知道严晓不是,可当梦里的人会从谢如锦换成严晓,夜里惊醒时他明明就在自己身边,明明只要勇敢一点靠近他,他一定会抱着自己,她就不会全身冰冷。
她还是不敢,甚至是会逃离的更远些,紧挨着墙心里才踏实,直到严晓睡梦中感觉到她的远离,将她抱回来,她才能再次闭上眼睛安睡。
她有愧于他,却不知道怎么弥补。
手指死死拽住他肩膀上的衣服,生怕一放手他就会离开。
指甲隔着布料掐进手掌心,在手掌留下一个青色的月牙形状,她却不觉得痛。
她想起她回来这么久,她让青扇送回来的衣裳被他锁在衣柜里,从来都没有要拿出来穿。
严晓叹息,默默地将她放开,整理好刚刚被他弄乱的衣服。
拿来一盒药膏轻轻地涂抹在那月牙上,为她按摩,月牙不是伤口,在药膏的作用下,淤青很快就消失不见。
“家宜,不要怕,你不愿意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不!不是!”肖家宜连忙摇头反驳,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一颗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从她的脸颊滑到下巴,最后被严晓用食指接住,那晶莹的泪珠子被严晓含进口中,严晓笑道:“这泪沾了胭脂,却还没有为夫做的香。”
肖家宜错防不及的被他逗笑,感叹:“想起来,真是可惜了那盒胭脂。”
那是严晓亲自做给她的,她只用过一次就被严晓连同“摘星揽月”的家具一起被烧个干净。
“早知道那日就应该随身带上,现在平白的可惜了。”
“恐怕那日戴在身上,最后也会被夫人蹂躏,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严晓失笑,那时候她对自己的误解,可不是一般深,说不定回昭陵的路上,肖家宜就会把那胭脂扔的远远的。
与其现在让她后悔,还不如自己收拾了也只是现在可惜一下。
肖家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抿着嘴唇瞪了他一眼。
“想起来我的东西,让那个女人用了就来气。”她少有的礼物,被这个女人给糟蹋了。
“脏了就脏了,随身带着日日担心多累人。”严晓笑她,擦干她被泪珠子染湿的脸颊。
“左右有为夫在,你若喜欢,要做多少都能做的成。”
他突然的话让肖家宜以为他意有所指。
肖家宜看着他,却看不出任何,她却听懂了他真的是在给她暗示,面上笑的凄凉。
“就算是世上最顶级的胭脂,再爱不释手,涂的时候也总会想起曾经有盒被别人用过的胭脂,控制不住的想,那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纤细的手指,这样温柔的为自己红妆。”
她不管严晓听不听得懂,或许他只是单纯在说胭脂的事。
可是自己已经承受不住,再这样下去的折磨,或许说出来是最好的选择,即使结果会是另一番审判,也能让自己心安。
“对别的胭脂,就没了控制不住的那份激动。”
严晓沉默不语。
他果然是不懂这些的啊,肖家宜失笑掩盖住慌乱。
“看我,与你说这些个妇道人家的事做什么,你权当做一阵风刮过就算了。”
“不,家宜,我喜欢听你对我说这些。有时我听不懂,你可以多说几次。”严晓笑道:“这几日,我与你多寻几种花,挑些你爱的,多做几盒,定能做出合心意的胭脂。”
肖家宜点头:“好。”
胭脂就胭脂吧,像他说的左右他会做,要多少都有。
“若真是喜爱之前的,那年关之时,为夫就再跑一趟边城,定为你折下雪中最艳的一枝红梅。”
严晓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脸色晦暗不明:“若还做不出家宜喜欢的,那为夫便折了那只手,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动你任何。”
肖家宜触动,他听懂了?他要干什么?
严晓却不让她再问,拉着她出书房,往前院长房走去。
“前几日,我心想为肖萍找个帮手,并且你出门只有一人伺候,也未免太过寒酸了些,便派莫管家为你新寻了个丫头。”
“新来的丫头在莫管家那里,我们过去看看,若是不合眼缘,再安排新的。”他一路带着她走,一脸轻松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般,肖家宜却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严晓向来说到做到,他刚刚说的话让她有了危机感。
他回来之后曾有一次警告她不要拿对谢如锦那一套来对他,之后从未对她,或者是谢如锦有过任何不满的表现,可他刚刚狠绝的话也不是伪装。
难道说他现在只是在隐忍,等到她的事拖到他忍无可忍,就会向谢如锦发难?
可她毕竟已经和谢如锦成过婚,要说他心里一点不适也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肖家宜不敢多想,随即借着新丫环的话题,向他发难。
“你没跟我解释,青扇和连柒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他也没说过,青扇和连柒就好像这么过去了。
严晓笑道:“能是怎么回事?左不过找法子报恩,后来犯了错,被夫人赶回边城了。”
青扇和连柒的出现,除了糊弄别无他法,不能让肖家宜怀疑,否则许多事都藏不住。
肖家宜心中有这底儿,如他所说已经送回去了,也没打算问个清楚。
她也是抱有私心才叫这二人先走,肖家祠堂那一夜,若她没有回京城,她不想连累这一对夫妇。
罢了,世间的事,哪有件件都通透的。
眼前重要的是严晓,和她尽快要跨过去的坎儿。
要是一开始她就没有嫁给谢如锦,一直等他,他们会过得很愉快的吧?
肖家宜想,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恨不相逢未嫁时,若豆蔻未许,天涯海角都敢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