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灯笼

两人轻装出门,没带任何人。

肖家宜紧跟着严晓,两只眼睛歇不下来,恨不得全装进去。

京中夜景与小城不同,吃食和景色皆新奇,人也很多。

来往女子手上提着各色灯笼,与身边男子亲昵说笑,完全不是白日恪守规矩的京城。

来往跑跳的孩子,追逐打闹争糖吃,跑的快了些撞上同样没看路的肖家宜,踉跄退了两步,被严晓接住。

“想吃那个糖?偏与小孩子抢。”他故意笑她,肖家宜看在今晚他带她出来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严晓眼神示意路上女子提的灯笼,问道:“夫人,要不要?”

肖家宜早就想要了,不好意思开口。

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严晓却装作没看到,皱眉惋惜:“不想要,那便算了。”

说罢,大步往前面走去。

肖家宜着急,抓着严晓的衣袖,怕扫了他的兴,连忙道:“想要。”

“嗯?”

“妾也想要一个。”肖家宜低声道,她的人生里没有人给过她东西,她也想和街上的人一样,都有一个普通的灯笼。

“叫什么?要什么?”严晓又问。

肖家宜惶惶不安,最终忍了心中苦涩,道:“夫君,妾也想要一个灯笼。”

那种很普通,根本进不了将军府的小物件。

严晓叹气,领着她往卖灯笼的铺子去。

他压根就看不上这些东西,这东西为应个景,讨个女子的趣儿。

灯笼有动物的,也有简单样式的,肖家宜选了个最简单的方形灯笼。

“老爷夫人,可要画上一笔?”买灯笼的老板指着肖家宜的白灯笼,问道。

往往要这种灯笼的人,都要卖弄一下文采,想来这一对也不例外。

“会画吗?”严晓问她。

肖家宜点头,拿起笔白灯笼纱面上画了两支翠竹。

“还差一弯明月。”严晓指着天空的空白处,道:“大小月儿,都是你。”

肖家宜被他撩拨的不能思考,听着他的话再画一弯明月。

另一面空白处,严晓让画日出。

肖家宜画了高山,画了新出的朔阳。

日月同辉。

“真聪明。”严晓满意道,两人往外走去,他拉着她未执灯笼的手,以指为笔,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下两字。

“可记下了?”

肖家宜点头。

朔阳。

严朔阳。

……

肖家宜怕第二日严晓要出门公干,与他在外面吃了些小吃食垫肚子,就催他赶紧回府。

夜里跑了些路,肖家宜醒时已经快午膳时候。

心中不免庆幸这将军府里没有公婆,否则此时,定要被婆婆拉去训话。

肖家宜昨日吃的有些多,准备免了午膳,翻个身再歇一会儿。

本以为严晓早已离去,可睁开眼看见眼前熟睡的脸,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肖家宜惊坐起,他今日怎么还在?!平时不是去军营就是早出晚归的,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今日不是休沐日,且大军回朝一切事宜都是由他一手操办,每日还要上朝,这几月往往白日是见不到他的,怎么今天他怎么?

正想着,那双眼缓缓睁开,带着朦胧的笑意。

“我的夫人,昨夜睡得可舒适?”

“你……?”肖家宜见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夫人这诧异的模样,着实令为夫惭愧,看来这几月,为夫着实冷落了夫人。”严晓严肃的脸,竟生出些许调笑,头枕着手臂侧身看着她。

“夫人放心,为夫日后定多多伴在夫人左右,定不让夫人独守空闺。”

“夫君……朔阳公务缠身,忙大事是应该的,这等小事不用挂心。”她才刚叫了一声“夫君”就被他一个眼神吓得清醒,着实是想不明白,他为何固执于让她叫名字。

严晓也不多说,挽起床帐下床,男人比女人简单,穿衣整理。严晓净了面后,出声唤门外守着的青扇进来,随后坐着看肖家宜梳洗。

门外早早等着的青扇,听到严晓唤她,才敢进来服侍肖家宜。

“今日夫人要出门,青扇,服侍你家小姐上些妆。”肖家宜疑惑地看着他,严晓笑。

“昨日夜里不是说好了。”

看小姐朦胧的样子,青扇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把小姐画的比平日再美上三分,不五分……总之能有多美就要多美,这样才能帮小姐留住姑爷的心。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青扇听得一脸暧昧。

肖家宜则恨不得拿着手里的眉笔在他脸上画个乌龟,话说一半让人胡思乱想。

可看着床头上挂着的灯笼,气也消了一半。

严晓不管这些,心情大好。

出门吩咐莫管家把早膳摆在院子里,然后出门坐着等她。

肖家宜则郁闷无比,她想在他脸上画个乌龟加王八,可是她不敢,她打不过他。

不止打不过他,还得给他做衣裳。

肖家宜嫌吃东西会花了妆,吃了早饭才开始上妆,下人退去,两个人吃饭。

肖家宜把新蒸的包子戳成马蜂窝,里面的肉汁横流,严晓笑得差点喘不过。

除了她,全将军府都是欢乐的。

这女人上妆是这世上弹性最大的一件事,可以快如闪电也可以慢到你怀疑人生。

青扇在肖家宜强行暗示下,慢慢吞吞的开始上妆,她心里却是急的不成样子,难得姑爷今日得闲,陪小姐出门,小姐却要这么折磨姑爷。

要知道,男人少有耐心等女人上妆的,连柒已经算是有耐心的也扛不住太久的时间。

绝不能让姑爷不耐烦了,想着青扇决定出卖主子,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这点小心思肖家宜怎么看不出来?所以青扇画好以后一会儿嫌弃眉毛歪了,一会儿嫌弃胭脂淡了。

青扇急的直摇头,小姐你这也太明显了,这胭脂颜色来来回回多少遍了,傻子也看出来了。

严晓得闲无所谓,命人从书房拿了书躺在软榻上看,这架势也是要耗下去。

听着肖家宜挑胭脂的错才从书上抬头,眼前的女子梳着简单的妇人髻,发间插着几只白玉雕栀子花的簪子,肤若凝脂柳叶弯眉一副远山芙蓉的美貌。

只这心虚的样子,伪装的太过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