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宜本来以为严晓会住在平南大将军府里,这样严晓会和贺东泽待或许会彻夜长谈,那么今晚她会轻松些。
她只是和严晓相处了短短一天,她竟然在心里对他有一丝惧怕。
甚至想起两个人不久之后要共处一室,竟然紧张起来。
严晓进城时的坐骑,被人送回府里的马厩,肖家宜只能和严晓一起乘马车回府,连柒在外面赶马车。
车内一时无言,肖家宜捉摸不透他此刻心意。
刚刚在大将军府里,一开始,他是真的生气,后来他又心情愉悦起来。
肖家宜努力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领他转换心情。
思来想去,除了贺寄思瞎起哄,那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
他现在就在她身边,还穿着僵硬的铠甲,头盔放在一边,他靠在马车壁上假寐,肖家宜与他对坐着,不知如何应对他。
她已经很就没有紧张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当年她嫁给谢如锦的新婚之夜时。
“那个……”肖家宜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默气氛,可说话间却有些局促。
严晓没有回应她,只是转过头睁眼看着她,等着她要说的话继续说出来,应该说从刚才他一直在看着她。
“将军……”肖家宜观察着严晓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不悦才开口。
“……欢迎回家。”
她明显的底气不足,严晓对她的不满她心知肚明,但现在他回来了,就说明他们要一辈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相敬如宾她也不想和他之间有隔阂。
左右她已经接受做他的“谢夫人”,有些事说清楚大家都好过一些。
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出来到底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他不至于像前几天一样莫名其妙的发怒。
“家宜,你莫要如此小心翼翼,我准许你大可直说……”
严晓有些郁闷,眼前的肖家宜和刚刚在平南将军府里的判若两人,她的紧张那么明显,他难道有这么恐怖,让她怕到话都说不完整?
肖家宜提起勇气直面严晓,可在触碰严晓的眼睛时又心虚下来,斟酌着应该怎么和他交流。
“家宜,你大可直说,我……不会再生气。”他大概明白她现在的焦虑是怎么回事,那夜……吓到她了吧。
吓到现在都不能够正常的和他说话,原来她也是胆小的。
“那日将军的话妾铭记在心,可家宜愚笨,着实不能够明白夫君所言……”她对谢如锦不曾有任何亏欠,在别人眼里她也是完美的妻子。
现在他不要她做一个妻子,那么他要她做一个什么样角色?
她在谢府跌跌撞撞,伤的遍体鳞伤。才能明了谢如锦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妻子。
而现在,他却不喜她作为妻子。
她已经没有心思和勇气再去猜测要如何面对严晓,她要怎么样做,才能让自己远离严晓和他的月姨娘。
所以现在,她宁可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出息些,去乞求严晓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
“……家宜鲁莽,还请夫君明示……”
那种痛,每想起一次,她都会像死过一次一样。
“啊……”
忽地一股力道,将肖家宜拉起,让她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严晓身上,她双手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上身因为冲击力,撞在严晓的铠甲上,一股钝疼传来。
“将军?”肖家宜痛呼,不敢轻举妄动。
被他就着力道牢牢紧抱,她的腿半蹲着,尽量拉开一些距离。
严晓却不给肖家宜这样的机会,并拢双指,在她腰窝出一按。肖家宜只觉得整个人瘫软。
这一瞬间的无力,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严晓的肩膀求救,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以挂在他身上。
暧昧……却也是一种羞辱。
肖家宜想挣扎起身,这样太出格了。
“将军请放开妾身,大庭广众之下,莫要羞辱妾身。”肖家宜连忙出言相劝。
这样不是母亲曾教给她的规矩,良家妇女,不该以姿色侍人,更不能以此来迷惑丈夫,这是小妾做派。
她的家中只有母亲,没有妾室。记忆中父亲尊重母亲,谨守夫妻的教条规矩,不曾这样放肆的对过母亲。
后来,母亲告诫她,做家族正妻,要端着正妻的架子。每个家族里的正夫人都是这样相敬如宾的,她见过的只有柳诗婷才会被这样在府外对待。
母亲说,那是不尊重的表现。
严晓一瞬间迷惑,却见她算完含泪,羞愤欲绝。那样子,活像自己是登徒子要强她。
便松手放开她,让她与自己并排坐着。
“撞疼了?”刚刚那一下,她的脸撞在铠甲上,现在还红着,这女人真是娇嫩。
肖家宜低下头,答话:“无大碍。”
肖老夫人教她端庄,却没有告诉她,这种行为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热情的表现。
于是,肖家宜只知道,她现在正这样不被尊重。
他嫌弃她不洁,因此当她是花楼里的姑娘一般,举止轻浮,不尊重她。
“家宜,你当年初嫁时是如何,眼前就可如何待我。”严晓低声唤她,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多变,只能耐着性子,低声安慰道:“我是你的夫,若有委屈,大可与我直说。”
肖家宜摇头,被严晓提起当初,嫁入谢府的事回到肖家宜脑海中。
那时候的她是热情主动的,一颗心扑在心上人身上,为了心上人,反抗了这世上所有的规矩,只要能够得到心上人的回应她可以抛去尊严。
为了谢如锦,不惜下跪求他不要纳妾,最后还落了个自轻自贱的下场。
再后来,三年苦劳化为乌有,和离出府。
第一场婚姻,将她变得卑微,卑微到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
可现在,她仍然卑微。
他却提以前,果然是嫌弃她的吗?
那又为何说是她的夫,何不休书一封,让她回自己该去的地方,莫弄脏了他的将军府?
还是,她下跪求他,那个月夫人就能消失不见?
这几种,她都习惯了,不至于她再折损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