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很可能会办不下去，成了李强心中最大的困局。
这里有着一套都被他拿捏在手里的团队，最好的机器，还有不断产生灰色收入的暗流。
如果这一切都被推翻，他又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地方再去控制?
虽然企业管理经验丰富，但他也5字头了，还哪儿那么好找工作。
外企现在越来越萧条，都在往东南亚转移。
而伟健自己的一套系统是：如果工厂在长期亏损的话，就要将它关停。
现在工厂就在止损点上徘徊。正如王大牛所说，如果A客户的销售继续下降，往后的几个季度会越来越难看。
一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大肆采购，另一方面是为了长久的利益，李强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
张沁一直在认认真真地听着，做着笔记。
在来工厂前，她虽然知道这里有可能被关，却认为工作量也许会减轻，更适合她兼顾家庭，现在她才发现远在财务中心时体会不到的担忧感。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光头男人飞快地冲进了门，声音洪亮地说：“李总真对不起，我刚刚才送走消防检查大队，来晚了!”
张沁看了一眼手里的部门表，想必他就是管消防、碳排放、公司修建的设施部门总监冯涛。
冯涛上身穿着暗水绿色的光丝棉短袖翻领T恤，下身是一条卡其布长裤，腰上还扎着一条黑皮带，颇像个老干部。
现在工厂都快办不下去了，他的费用预算应该也就是一些日常开支。
“刚好全都讲完了，也没耽误事儿。”李强示意他坐下。
光头连忙打开电脑，投影仪上的表格中居然出现了一笔接近一百万的费用。
“上回李总提到过，我们现在在找大客户，万一人家来参观，厂房太旧了会影响合作。所以这是我询价翻新的总报价，换新地板，做新办公室，换新窗帘，换新的办公桌椅……总共是98万。”
张沁惊讶极了，什么找大客户，且不说这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再说，大客户也不是工厂自己去找，是总部分配下来的。而且……
王大牛果然发难了。
他不是对光头涛，而是直接对李强说：“那是之前。现在我们的A客户要逐渐减少订单，未来现金流一定是吃紧的，哪还能负担得起装修费用？李总，这事情要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