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当当当”,那是筷子敲击空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佛一场声音的海啸。
郑洺只觉自身如坠深渊,从意识到身体,都仿佛变成了“当当当”,难以言喻的烦闷,狂躁。
“什么诡东西!”
身处叠加诡域的杨间,能感受到一直无往不利的诡域,在剧烈颤抖,仿佛筷子敲击的不是空碗,而是他的诡域。
“噗!”
郑洺的一层诡域,直接在浪潮中破碎,就像在浪潮袭来时的一朵浪花,翻不起风浪,更像一个气泡,看似隔绝内外,实际一触即溃。
林北更惨,整个人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双眼紧闭而颤抖,仿佛随时就会睁开,额头流出的已经不是汗水,而是自身的血液。
整个人已经有半边身体开始腐烂,脸上更无半点气色,若不是略微起伏的胸口,细微的呼吸声,恐怕可以宣布死亡了。
三人陷入危机,不用多想,也明白此时若不想办法,可能就在这一波一波当当声中死亡。
“给我定!”
郑洺怒吼一声,双手撒出一枚枚铜钱币,在空中划做一条抛物先,精准的落在十字路口的空碗中。
“叮当叮当……”
铜钱币仿佛化作了暂停键,落下之后,每个碗不在敲击,筷子也端端正正的横括在碗口上,碗中底部静静躺着一枚铜钱币。
断清静,从未有过的清静,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清静是如此美妙。
“解决了……吗……”
杨间状态也不算好,但总体来说是三人中最好的,红光一闪来到郑洺身边,询问道。
“咳咳……不知……道……”
郑洺咳嗽两声,七窍流血,微微摇摇头,他也不确定是否解决。
“你……你没事吧!”
杨间看着郑洺的惨样,关心而又谨慎的询问了一句。
“我还能坚持,林北恐怕快不行了……”
郑洺可不想此时在面对厉诡复苏的驭诡者,而且林北驾驭的厉诡很有些特殊,因为不能因他死导致复苏。
“我去看看!”
杨间闻言脸色一变,他也想到了林北死亡带来的麻烦,于是去查看林北的状态。
“太太恐怖……差点……”
杨间走过去,林北已经在发臭了,像是已经死去几天,身上尸斑都出现了竟然还活着,还能说话。
“你快死了吧?”
杨间抽动了一下鼻子,看着林北,幽幽开口一句。
“唔……我觉……觉得……还可……可以抢……救下……”
林北沉默一会儿,这才断断续续的开口,他要是不怕死,就不会上这辆公交,借以压制身体里的诡了。
“我把你丢进车厢吧,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
杨间想了一下,现在能救林北的,估计只有那辆公交车了。
“谢……谢谢!”
林北有些艰难的道着感谢,嘴角牵起一抹友好的微笑,只不过此时却显得诡异。
“我劝你还是别笑了,因为此时你的笑,显得你像一只诡!”
杨间一把抓起林北,看到他的笑容,低头说了一句。
郑洺此时正盯着十字路口的空碗,这些仿佛复制粘贴一样的东西,距离相同,样式相同,绝对不是源头。
“车厢内,还是黑暗中?”
源头的诡,只可能早已进车厢,毕竟声音刚开始是从车厢内传出来的,才引起外面连锁变化。
“杨间,怎……怎么……”
林北稍微气喘匀了些,被杨间拎着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前方,视线大多在地面,忽然感觉停住了,不由转头问道。
杨间正要上车,却猛然僵住,公交后门,也就是他面前的位置,正站着一个破乱花棉袄的小孩。
小孩穿着破破烂烂,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手中捧着一只洁白的瓷碗,顺便握着一双发黑的筷子。
一双小手,长满了冻疮,流着黄色的脓液,更流着鲜血,让人初开是恶心,在看时心疼。
小孩睁着流血泪的明亮双眼,正歪着头盯着杨间,由于它在车上,使得视线能与杨间平齐。
杨间额头上的诡眼,正不安分的躁动着,似闭非闭,似乎在提醒这挡路的小孩的恐怖。
“就是它?”
杨间也想到开始的声音,似乎就是从车厢内传出来的,似乎这只诡便是敲碗诡。
“嘶……”
林北倒吸一口冷气,他偏头顺着杨间的视线,看到了挡住上车之路的敲碗小诡。
“你要怎么做!”
林北在心中暗自想着,他莫名有信心,觉得郑洺也好,杨间也罢,都能解决各种事,自己只要活着就行。
猩红的光芒从杨间身上席卷而出,背后高大的无头诡影缓缓站立起来,
杨间操纵着无头诡影,利用诡域,站在了小孩诡面前,缓缓伸出了手,目标正是小孩捧着的白瓷碗。
“近了,近了,马上……就好!”
无头诡影的手慢慢接近,无任何意外情况,直接抓住了白瓷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当!”
下一刻,一声敲击声中,让三人如遭雷击,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在自己的意识海里。
仿佛是一个信号,这一下敲击,郑洺那边十字路口,原本安静的空碗,又开始挣扎起来,就像筷子黏在碗口,有人在奋力拔起筷子。
“不能让它再敲了!”
郑洺和杨间,同一时刻,心中的共同想法,逼着他们去以身犯险。
“抓住你了!”
杨间的无头诡影双手抓住了小诡手里的瓷碗,一刹那,敲碗小诡那双流着血泪的双眼,猛然睁大。
“砰!”
杨间原本早已半死的身躯,那停止跳动的心脏,如同遭到大锤一击,浑身一颤。
“噗!”
血肉被大力挤压一样,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正面吐在了敲碗小诡的脸上,模糊了它的脸。
取下来了!
“噔噔噔!”
杨间倒退好几步,就像人使劲儿去拔一根萝卜,突然萝卜自己使劲儿,蹦出来了,一时没察觉,身体重心不稳。
杨间诡影手中多了一只白瓷碗,再抬头看去,那堵住车后门的小孩子,无风自腐,身体肉眼可见风化。
“解决了?”
林北半睁着眼,虚弱的问道,他已经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会全面压倒他这只骆驼。
“不知道!”
杨间轻轻摇了摇头,低头看去,只见那夺得的白瓷碗,开始遍布裂纹,发黄发黑,然后碎裂成一片一片。
郑洺面前,十字路口的白瓷碗,开始一只只遍布裂纹,然后破碎,化为灰白的尘埃。
“当!”
黑暗中,走出一位蹒跚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