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银票做什么?听到王爷的提问,青叶震惊的睁大眼睛,这与她预想的情节不一样,难道不该问银票的来源,处置坚守自盗的书翠吗?竟然是好奇钱要花到哪里!
书翠以为王爷马上要让刘总管将自己绑起来一番拷问,正吓得有些哆嗦,冷不丁被这么问,表情木木的呆在原地“啊”了一声。
“书翠出府是帮我换银票”,沈林溪说完后内疚不已,心疼的看着不知如何自证清白的书翠,都怪自己考虑不周,令跑腿办事的书翠被人构陷为内贼。
众人听到这话皆望向前方端坐的王妃,萧云峥才平静的转头看向身侧的沈林溪,目光深邃却没有说什么。
瞧见此景的青叶满意的收敛视线,还好事情发展不算跑偏,眼里闪现得逞的狡黠,未被人察觉。
“但是”,沈林溪转头迎上萧云峥状若审视的眼光,接着对他说:“书翠并没有私自拿走府里的任何东西,她去钱庄换银票的钱,是我售卖画卷所得。”
萧云峥记得当时来东山郡,沈林溪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陪嫁,顺势反问:“什么画卷?”
“打发时间,胡乱画的”,思索了两秒萧云峥是否会介意自己与陶家千金交好一事,沈林溪还是将未尽的话说完:“分批交予陶汐汐,在陶宝阁展售,每伍拾两付账一次。”
尽管满意沈林溪此刻坦诚的回答,萧云峥还是感到莫名烦闷,他想知道她存钱的原因,是否如自己心中猜想的那样,于是问道:“何处需要用钱?”
中厅里站着的刘总管他们几个听了,还以为王爷这是一时兴起要给王妃涨例钱,可沈林溪知道,萧云峥脸上的表情可没有这个意思。
见萧云峥在等自己说出答案,沈林溪避重就轻的说:“想买一件东西。”
意料之中的不肯说,萧云峥眼神一黯,心中却没有感到失落,只是对沈林溪说:“缺钱怎么不和我说?”
“我能自己解决”,沈林溪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这不是眼下的关键,何况她怎会为钱求他?
沈林溪伸出右手置于几案,指端在银票一角轻轻点了一下,郑重其事对萧云峥说:“我让书翠换的银票都是伍拾两。”
言下之意是沈林溪让书翠经手的银票面额都是伍拾两,这壹佰两的银票不可能是书翠的,萧云峥自然听懂了。
萧云峥扫了眼站着的几人,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书翠忐忑不安的偷偷瞅了他好几眼,径直唤了一声“书翠”,果不其然见书翠被点名后身子一抖,佯装语气严厉问:“这银票,是你私藏的?”
她可不敢私藏什么!书翠毫不犹豫否定说:“不是”,急得恨不能指天发誓自证清白,急忙的对萧云峥解释说:“王爷,奴婢只换过三张伍拾两银票,已经全都交给王妃了。”
察觉到萧云峥的责问吓着书翠了,沈林溪欲言又止,不满的看了眼萧云峥,无奈低头蹙眉不语,没有看见萧云峥偏头瞥了她一眼。
一旁的青叶在听到沈林溪和书翠反复提及银票面额时,脸色已变得灰暗。
青叶确定自己几次跟踪书翠去钱庄之事无人知晓,也记得那日书翠前脚离开钱庄,她后脚去问掌柜时瞧见账簿上记的壹佰两,便同日换了壹佰两银票随身带着,想着找机会藏书翠房里。
至于青叶为何如此行事,不过是想坐实书翠偷盗私藏之事,以此牵制沈林溪,令萧云峥与沈林溪俩人生隙,却不想还没来得及藏好银票,今日与书翠怄气将计划提前。
萧云峥将青叶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丫头入府已逾半载,也算机灵能干,从都城出发前,他亲自从总管提供的名单里挑出她随行此地,只是没料到她会蛮横到动手打人。
萧云峥看向青叶,眼神锐利当即质问:“青叶,这银票当真是在书翠屋里找到的吗?”
“王爷,青叶是…”,青叶当即想为自己辩解。
不料萧云峥无情的打断她说:“本王问你的话,你想好再回答!”
萧王府的规矩,小错尚容,大过严惩,可若是存在品行不端、欺瞒搬弄,驱逐出府,更有甚者触犯律法的,扭送官府定也不客气!
青叶听完萧云峥的话沉默了,王爷一反常态如此严苛,脑中快速思索其中利害后跪倒,双手按地低头哀求道:“青叶知错,不该同书翠开这种玩笑,请王爷责罚!”
只是玩笑?就想将此事这般敷衍过去么,萧云峥见青叶跪地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她是个很忠诚的丫头,可她忠心的对象另有其人。
萧云峥转头对杵在一旁看了好一会戏的傅长晖说:“长晖,去把钱庄掌柜请来。”
傅长晖领命离开后,中厅陷入短暂的沉寂,余下众人各有所思,直到一盏茶后傅长晖带着东宝钱庄掌柜返回。
掌柜步入后恭敬的行礼说:“见过王爷、王妃,来的路上傅大人已将事情始末说了,请准在下查验银票。”
刘总管前来取走几案上的银票代为转交,掌柜手执银票细看其上印章、小字和日期后,对萧云峥揖礼答复:“王爷,这银票确实出自东宝钱庄。”
听到掌柜的结论萧云峥没有丝毫意外,无声看了眼傅长晖。
收到暗示,傅长晖靠近身边掌柜,左手比出一个“请”的动作说:“劳烦掌柜看看身后,可还记得,那日是哪位姑娘换的这壹佰两银票?”
掌柜应声转向身后,依次看了看红霜、书翠和青叶她们三人,很快辨认出结果,先伸手指着书翠说“这位”,接着手右移指着青叶说:“还有这位。”
放下手,掌柜又回忆出一些细节,对身旁的傅长晖说:“那日正值铺子里誊录账目,没什么客人,所以记得很清楚,两位姑娘都到过钱庄,壹佰两银票是这位绿衣姑娘换的。”
话刚说完,这掌柜脸上露出十分难为情的笑容说:“有一事惭愧,那日在下饮了小酒解乏,误把蓝衣姑娘换的伍拾两银票错记成壹佰两,傍晚清点时才发现。”
蓝衣姑娘即是书翠,此刻脸上尽是冤屈得以洗刷的满足,目视前方挺直腰杆站的那叫一个端正。
青叶的脸色却是愈加暗淡了几分,她怎么也想不到,此事的败笔竟是掌柜记错账,害她一开始就留下破绽。
如今转念一想,青叶觉得整个计划也是枉费心机,哪怕她按计划藏好了银票,密告到刘总管处,成功陷害书翠,银票面额仍会在今日这样的对质中暴露她。
刘总管见孰是孰非已了断分明,同掌柜言明谢意后,唤来伙计送客。
接着,刘总管回身对上座的萧云峥说:“王爷,此事老奴定好生处置,先带这几个丫头退下了。”
不待萧云峥说话,沈林溪插话追问:“刘总管,你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刘总管闻声停下脚步,忖量后答道:“回王妃,依王府规矩,轻则罚去扫尘、浣洗,有的扣例钱,略重者掌嘴、行仗,重则逐出王府或发卖!”
沈林溪只是担心书翠会被带走为难,也看到青叶在听到发卖二字时脸上骤现的惊恐,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看着刘总管带走三个丫头。
半日的闹剧结束了,沈林溪蓦然有些乏累,刚站起身准备回屋,不料却被一旁坐着的萧云峥伸出右手拽住手腕。
沈林溪转身看他意欲何为,心想:怎么?也要处置她不成?
萧云峥手下力度适中,轻握沈林溪的手,仰头看着她,认真提议说:“早晨你说,我对你有不满直接找你?”
沈林溪低头看萧云峥脸上的表情,他不像临时起意的样子,心里竟紧张了一下,嘴上却不退让,说:“你想怎么样?”
萧云峥兀自低头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从椅中起身,右手拉着沈林溪向外走,叫上傅长晖,临出中厅时还从长桌果盘里拿了一颗苹果。
看周遭环境的变化,瞧着是去后院的方向,沈林溪突然有些后悔刚才默许红霜去陪书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