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羲若忙着写故事,有好几天没来正宅了,唐瀚担心他俩之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亲密度又掉回去,决定主动出击。
“王爷,您是来检查写作进度么?”
“妾身可没敢偷懒,已写出十万字,正打算校对誊写后拿给王爷看呢!”
兰羲若欢快地整理书稿,看得出,唐瀚主动来晴雪苑,她很开心。
“本王不是来催稿的,此书得国丧之后才能印发,时间还充裕,爱妃慢慢写就行。”
“那王爷因何而来?”兰羲若满眼期许地看着唐瀚,那表情好像在说,她想听到甜言蜜语。
唐瀚吭哧吭哧憋了一阵,摸出一捆铅笔,干巴巴地道:“本王来给爱妃送铅笔。”
他也想整点甜的,但气氛不到,说不出口。
“铅笔?上次王爷给妾身那几支都还没用完呢,再说此等小事,也不用王爷亲自跑一趟呀!”
兰羲若给他个白眼,像在埋怨,这是什么破理由。
唐瀚尴尬地揉鼻子,忽然灵光一闪,说:“这些铅笔硬度不一,本王当然得亲自送过来,告诉爱妃该怎么用。”
把2B在这世界发扬光大,是唐瀚的梦想之一。
“哦?这是王爷让人新调制的么,用途有何区别?”
兰羲若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好奇地拿起刻着不同数字的铅笔端详。
“解释起来不直观,还是演示吧。”
唐瀚说着就动起来,翻出张熟宣,找来个杯子,削尖铅笔,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立体感十足的杯子就跃然纸上。
兰羲若看得美眸圆睁。
她确实看明白了,不同硬度的铅笔组合起来使用,能起到明暗层次递进的作用。
但让她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幅看似简单的画。
“这个杯子虽无颜色,却这般立体,简直栩栩如生,太不可思议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杯子,想感觉一下画纸上是不是真有凸起。
“王爷,这是何种画法,妾身怎么闻所未闻?”
大才女又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显然,她又被震惊到了。
“这叫素描,一种写实的画法。我随先帝出征时,从一个瓦勒俘虏那里学来的。”唐瀚胡诌。
“王爷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啊!”
兰羲若满眼钦佩地感叹一句,兴趣十足地道:“您教妾身此种画法,可好?”
“当然,这就是本王今日过来的目的,好让王妃劳逸结合,不用每天辛苦赶稿。”
唐瀚乐呵呵地道:“学素描,得先从握笔姿势开始……”
“王爷,您再指点妾身一下,妾身老是感觉笔握得不对,这线都排不直。”
兰羲若虚心求教,手却握着铅笔不放。
唐瀚稍稍一愣,手就伸了过去,握住兰羲若纤纤玉手。
他感觉,气氛起来了。
“王爷,有军报。”赵剑风风火火闯进晴雪苑,才注意到王妃的贴身丫鬟守在书房门外,恶眼瞪着他。
“呈进来。”唐瀚微含怒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赵剑冲不情不愿开门的丫鬟咧咧嘴,硬着头皮进去。
见毅王两口子神色都有些异常,赵剑彻底反应过来,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急忙找补:“是大营呈上的寻常军报,不紧急。”
唐瀚不吱声,冷冷看着他。
“属下真不是定茅神针。”赵剑放下军报,扭头就跑。
唐瀚摇了摇头,拿起军报。
“王爷,什么是定茅神针?”兰羲若好奇地问。
“搅屎棍呗!”
“咯咯咯,王爷这些奇奇怪怪的词语都是哪学来的?”兰羲若越想越好笑。
这确实是份寻常军报,是虎贲轻骑营前往东山府清剿东倭人的战报,只是呈交督帅知悉,并不需要决断。
也就是说,他还可以接着教兰羲若怎么握笔。
“没办法,人聪明,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自然就比常人多些。”唐瀚放松下来,边说笑边往下看。
军报末尾一段不起眼的内容,引起了唐瀚的注意。
“这个赵剑,还敢说他不是搅屎棍?”
唐瀚脸色一沉,扬声道:“赵剑,备马,去大营。”
“王爷有急事?”兰羲若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神色。
“此事可大可小,倒也不是很急。”唐瀚又想改口,让赵剑晚些再备马。
“非常时期,王爷既有事,自当尽早处置,也好防患于未然。”
兰羲若主动挽着唐瀚胳膊往外走,有些羞涩地道:“反正妾身又不会跑,王爷改天再教妾身握笔也一样。”
呦呵,大才女好像会开车了。
唐瀚嘿嘿笑着说:“那就说定了,爱妃可不许自学哦!”
“嗯。”兰羲若乖巧地点点头,更显娇羞。
唐瀚借着这股小暧昧的劲儿,伸出两指轻托兰羲若下巴,说了句“等我回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迅速闪人。
只剩兰羲若愣在原地,思忖他这行为算不算调戏人。
唐瀚像平时出门遛达一样,十余侍卫轻骑尾随,慢慢悠悠出了京城。
“王爷,为何不尽早赶到大营?”赵剑纳闷。
毅王看了军报,就放弃和王妃卿卿我我,证明事情不小。
可毅王现在却是一副悠闲模样,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这都不明白?”唐瀚一脸嫌弃。
赵剑稍一琢磨就反应过来,拍着脑门说:“属下是真傻!”
“现下是非常时期,王爷您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赵将军没发急报,也不亲来禀报,而是传普通军报,说明注意到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若王爷火急火燎去大营,就打草惊蛇了。”
“这点倒是让你蒙对了,”唐瀚把军报丢给赵剑,说:“看看,分析分析,本王好确定你是不是真傻。”
“……本旬三次围剿倭寇,歼敌九百七十五人……另,两标轻骑出动,两次围剿倭寇三百余人未果。”
看完军报,赵剑皱眉道:“一千精锐发动围剿,竟两次让地形不熟的三百倭寇逃脱,以我虎贲轻骑经验战力,绝不会出现如此低级失误,此中必有蹊跷。”
唐瀚微微点头,问:“说说看,有什么蹊跷?”
“属下认为,原因不外乎两种……”
……
“其一,有知悉我轻骑营行踪的当地人助倭寇逃脱。”
“其二,我轻骑营中有内鬼,为倭寇通风报信。”
虎贲骑大营中军帐,轻骑主官,正三品副将何威分析原因。
在座除了唐瀚,就只有虎贲骑直接指挥官骠骑将军赵猛,和重骑主官副将韩天耀,连赵剑这兼着虎贲骑亲卫营营官的四品参将都只能在帐外守着。
“要是当地人协助倭寇逃脱倒还罢了,若是我军中出了内鬼,此事可就麻烦了。”何威脸色阴沉。
“此非常时期,我军中若真出了内鬼,文武两方必会大做文章,造谣攻讦督帅,动摇我虎贲骑军心。”
“情况确实棘手。”韩天耀也是眉头深皱。
三人都是唐瀚铁杆属下,说话都直来直去。
“情况没那么严重,”唐瀚摆手说道:“出征轻骑营多是跟随先帝和本王征战过的老弟兄,本王相信他们。”
“问题应该出在东山府本地。”
赵猛三人其实也是这么认为,但问题发生了,作为虎贲骑带兵主官,他们不得不把自己麾下有内鬼的因素考虑进去。
听毅王这么判断,三人心里舒服了许多。
唐瀚稍稍沉吟,命令:“再暗中出动一营轻骑,不发任何军令,不许走漏任何风声!”
“何威,你携本王腰牌随军督战,彻查通敌情况。”
“若有发现,就算是东山府巡抚或府卫将军也可直接拿问,不用知会任何人。”
“有督帅的腰牌,越权拿人倒无大碍,”赵猛神色凝重地道:“可不发任何军令就调兵,恐怕……”
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在场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私自调兵,形同谋反!
若有人抓住这个把柄,就算毅王地位再高,声望再隆,也扛不住如此罪责。
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在不泄漏行踪的情况下悄悄增兵是清剿倭寇最好的方式,但没人敢提。
赵猛又说:“督帅,要不容属下等再想想别的法子?”
何威两人也出言附和。
“无须再议,就这么定了!”
“本王是禁军督帅,出了事,本王来扛。”
唐瀚淡淡一笑,说:“你们只要做好手头的事,后续问题,本王自有应对之法。”
赵猛三人对望一眼,齐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