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清晨,天还没亮,方渔和原艾希带着秋儿、冬儿及四大护卫返回学堂。
众人来到林清妍墓前的时候,已经有个苍老的身影坐在墓前,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那是王平山。
方渔和原艾希悄悄走过去,不愿打扰到他的倾诉。
王平山正在和林清妍说着原艾希这一年的经历,他说到冷学行,也说到方渔,还说到原艾希和方渔在一起之后的变化。王平山说方渔是自原艾希之后,天资最高的学员,称方渔和原艾希在一起是金童玉女、天成佳偶。
总之,这大年初一的早晨,大家都从拜年开始,方渔将这新年的第一声问候送给他未来的岳母大人。
之后,方渔在原艾希的催促中返回青山城,去完成他剩下的拜年活动,原艾希则留下继续陪着王平山。初三的时候,她会和方渔一起去参加丘山子的城主府聚会。
没了原艾希,方渔感觉年节的气氛也没了,因为在他心目中,原艾希就是他的过年气氛。
回到无染居,安排了尹大茂去给一些无需亲自上门的人家里送礼,方渔和白娴凤、方子墨坐在一间偏厅。
看着方渔阴沉似水的脸,白娴凤和方子墨都有些害怕。尤其是方子墨,明白黑领嫡系在方家的地位,对方渔的权势已经心存畏惧。
方渔直爽的说道:“今天我不想和你们吵架,但是你们太过分了!”
方子墨耸耸肩,想说事情和他无关,他昨晚也就提了提用修炼室,还有修房子,对现在的方渔来说都是屁大点儿事儿。
但他还未张口,就听方渔继续说道:“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第一,你们不要想从我这里骗钱,去养你们的弟弟!第二,不允许打着我的名义做任何事情,我知道了就会把你们软禁起来,一辈子别想出来!”
白娴凤争辩道:“我给白家做些事情怎么了?”
方渔懒得和她讲道理,直接说道:“你说的越多!未来我灭了你白家满门的时候就越不留情!”
白娴凤脸色一变,瞪眼就想吵架。
方子墨赶紧拉了白娴凤的袖子,说道:“小鱼儿府上现在真有这个实力!那个天护卫就是筑基!”
白娴凤脸色再变,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方渔转向方子墨,说道:“还有你那个弟弟,让他自生自灭去,你再跟他掺乎在一起,倒霉了可没人管你!”
方子墨撇撇嘴,他的确有拉着方子赫过来享福的想法。
方渔又道:“另外,你自己想清楚未来和张家、方家,尤其是和张兆阳家、方立辰家的关系,张家对你不满的人大有人在,人家能忍你一次两次,总不会一直忍着你,到时候找亡命之徒一刀杀了你,然后亡命天涯,你也是活该白死。”
方子墨忙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是你娘一直说白家如何如何!我当时一直拦着,都没拦住她!你说她说的是人话吗?恨不得把你这个府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白家!我想给子赫的也就是点儿钱而已!”
白娴凤争辩道:“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你们家不是什么都应下来了吗?”
方子墨怒道:“咱们刚结婚那些年,我爹帮你白家还少吗?要是真帮的少了,你岂会同意让我卖了你的嫁妆救我爹。再说,当时我爹病重,找你白家借钱,怎么一分钱都借不出来呢!后来,好不容易借了点儿,你爹还让你捐出精血炼药!这都是人干的事儿吗?”
白娴凤被方子墨说的眼圈红了起来,她也很冤枉,亏缺的精血导致她多年修为没有寸进。
方子墨转头对方渔说道:“小鱼儿,杀了姓白的全家我没意见,尤其是你那个外公、外婆和舅舅全家,到时候杀人的时候我也去!”
方渔听得头大,白娴凤这么早就开始捐精血给白家炼药?他前世一点儿都不知道!
方渔正要说话,丫鬟来通报,有客来访,方渔放下方子墨和白娴凤前去迎接。
来的是方子胡一家,互致新年问候的同时,方渔送出一堆红包。
元日拜年活动已经开始,方渔赶忙带着尹大茂、侯先生、何叔一起去给方德昌拜年、然后是方德恒、方立安,最后是方立庄。
好在方渔需要去上门拜年的人家也不多,不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到方立庄家。
方立庄的老父亲健在,他也是方家族老,方渔到方立庄家的时候,正好方德元和方立哲也在。
结果,他硬生生被两位大长老和方立庄一家留下,吃了新年的第一顿午饭。
吃完饭,再回家的时候,方子墨和白娴凤已经回家。他们留下话,说是下午方子赫和甄秀音要去。
方渔想回学堂找原艾希,又感觉二人早晨刚分开,此时回去,一定要被原艾希调侃。
他更不愿意留在家中,因为这一下午,各种邀约和拜年的人络绎不绝的上门,甚至殷裴德和殷蓓莉二人都跑上门来啰嗦一番。
过年期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他还是非常清楚的,只能耐心赔笑。
但忍耐了几波人之后,他找了个借口果断离家,跑去深潭修炼。
一直到翌日中午,方渔才回到家中,下午是家族聚会的时间。
回来之后,尹大茂、何叔、侯先生先后告假,都是要在过年这几天与之前的朋友聚会,方渔爽快应允。
青山城家族聚会,原本是青山城三大家的聚会,后来发展成青山城所有世家、家族、势力的聚会,青山城内所有能说得出名号的人物都要参加。
以往是张家举办,举办地点是城里张家大宅,现在张家与方家之间有了龃龉,就放在范家举办,地点则放在城南的范家庄园。
范家是做香料起家的家族,为了制作香料,需要种植各种各样的草木,因此这城南的范家庄园就是一片片花海,在这里聚会,别有一番情调。
方渔到时,已经有不少人早早到达,远远看去花海与人海交错。
庄园门口站岗的护卫和迎接的管事只简单看了一眼方渔的请柬,就让方渔自行进入。
看着方渔自己进去,那护卫目光看向管事,似是在询问,有金色请柬的人不是应该你亲自送进贵宾厅吗?管事哼了一声,没有搭理护卫,护卫自讨没趣,也不再理会。
漫步走在花田间的小路上,方渔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似乎找谁都尴尬,还不如走慢一些,还能看看这附近的花儿。
“这花有这么好看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方渔扭头看去,惊喜道:“晓丹,你回来了?”
张晓丹对着方渔甜甜的笑着行礼道:“嗯,我回来了!”
方渔微笑着回礼,“最近过得还好?”
“挺好的!你怎么样?”张晓丹上下打量着方渔,眼中异彩连连。
“我还行!”方渔看向张晓丹,她和几个月前没什么变化。
张晓丹笑道:“我看你也挺好的,你好像长个了!”
方渔笑道:“嗯,你看出来了!”
张晓丹盯着方渔抿嘴笑。
方渔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道:“听说你外公给你安排相亲了?”
“嗯,你听说了?我还想亲自告诉你这件事儿呢!”
方渔点点头“嗯”了一声。
张晓丹咬着嘴唇,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她那双丹凤眼很美,长长的睫毛,眼中闪着光。
见到张晓丹这副表情,方渔主动说道:“正好咱俩也没开始过,现在就像第一次认识时一样,如何?”
张晓丹“嗯”了一声,挤出一个笑来。
方渔转移话题道:“你外公给你介绍的哪家俊彦?”
“七曜宗黄家的,有机会去七曜城,可以带你认识一下!”
“哈哈,这就别了吧!省得尴尬!”
张晓丹也跟着笑,不过笑中带着沮丧,旋即,她又问道:“听说你已经被高级学堂录取了?”
“嗯,拿到通行证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的,你才十一岁!”
方渔笑道:“过年了,我现在十二岁了。”
张晓丹说道:“嗯,我也十四了!唉,我们都长大了!”
方渔点点头,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好在二人是边走边聊,虽然没了话题,但还有走路一件事可以做,此时二人向花海深处走去。
张晓丹幽幽的说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方渔自嘲的笑笑,反问道:“你听说的是哪一段?”
张晓丹道:“难道还有很多段吗?”
方渔点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但肯定是有好几段的!”
张晓丹道:“说来听听,都有哪些?”
方渔道:“我想想啊!早期的有我和方立辰之间的事情,他强占我的月例和铁匠铺,后来有方立辰几个儿子派人诈骗我铁匠铺的事情,不过我猜你听说的,应该是他们说我和我的丫鬟如何的事儿吧?”
张晓丹点头道:“嗯,就是这段,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方渔道:“故事挺长的,我简单说啊!方立辰,你知道吧!他为了掌控我的收入,干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和这个丫鬟勾结,还串通我那个铁匠铺的合作伙伴。”
张晓丹恨声道:“方立辰我当然知道了,咱俩的事情应该说就是他搅黄的!你说你的那个丫鬟和方立辰那边的人勾结?”
方渔道:“是啊!或者说是那个丫鬟是和方立辰派给我的管家勾结在一起。”
张晓丹道:“这是什么人啊?她不会和那人……”
方渔道:“她和那个管家的儿子在一起了,管家的儿子生性风流,染了一身病,后来传给这个丫鬟,最后这个丫鬟得病死了……”
张晓丹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他们说是你杀的……”
方渔失笑道:“什么,他们编我的故事没完了,还有续集?”
张晓丹道:“是啊,谁说不是呢!”
方渔无奈的耸耸肩,说道:“谁说的这事儿?方广深和张晓霞俩人的破事儿,怎么一直往我头上绕!”
张晓丹道:“是啊,你的丫鬟死了,咱俩也被他们拆散,他们还没完没了的,甚至我这里都被他们介绍了别人……”
张晓丹愤愤不平的喘着粗气。
方渔问道:“谁跟你说的,不会是张晓霞吧?”
张晓丹道:“是她哥哥张正宁!他告诉我哥,我哥告诉我的!”
方渔对此一阵无语,他对张正宁的印象还算不错,当然对张正纯印象最好。
张晓丹说道:“当时我们返回七曜城的时候,我外公虽然生气,但也没说让我去相亲,就是后来晓霞和方广深之间出了事情之后,他们拿你出来说事儿,我外公才安排的!”
方渔道:“他们就不说这事情的真假了?假的也信?”虽然他已经对张晓丹没了想法,但事关他的名誉,不得不维护。
张晓丹道:“我当时也和我外公说过那不可能是真的,但后来他们带着你的通房丫鬟去说,还特意选了一个我爹回青山城的时候。”
方渔一句“卧槽”就说出口,这做得也太明显了。
张晓丹道:“你也看出来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吧!就好像他们家晓霞干出那些丢人的事儿,我们也要跟着一起丢人一样!”
方渔表示无奈,他原本对张孟仁、张正宁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张晓丹委屈道:“说白了,自己管自己家的事情,晓霞看方广深有了通房丫鬟,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是自己的选择,我也一样,他们凭什么非得用他们的想法来指挥我。”
方渔道:“张晓霞的事情太过丢人呗,他们要拉个垫背的!”
张晓丹道:“就是!晓霞的事情的确丢人,你知道方广深为什么带人截住晓霞他们吗?”
方渔道:“不是说因为张正宁打断了方广海的腿吗?”
张晓丹摇头道:“听说他俩早就偷偷勾搭在一起了,晓霞已经这样了!”她比了一个大肚子的姿势。
方渔吃惊道:“方广深够厉害的,通房丫鬟给他生一个,晓霞肚里还有他一个!”
张晓丹道:“方广深其实是为把晓霞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才下手那么狠的,要不正臻哥也不至于被方广深活活打死……”
方渔道:“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张晓丹道:“可不是,晓霞从那次之后,就没再去过学堂,一直在家养身体。”
方渔想起那天的夜探,说道:“听说方广深的通房丫鬟被杀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道被送到什么地方,如果这一切都是晓霞父亲找到方家门上之后的结果,倒是能解释方广深为何这么疯狂了。”
张晓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她笑道:“偏巧,这次我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你也是把你的通房丫鬟杀了,你的通房丫鬟也身怀六甲……”
方渔摇头失笑,反问道:“你信吗?”
张晓丹笑道:“我是不信的!我还记得那次你带我去映山湖上游玩,当时我给机会让你亲我,你都不愿意!”
方渔失笑道:“哪里是不愿意,是不敢!”
张晓丹问道:“那你现在敢不敢了?”
方渔笑道:“敢啊怎么不敢!不过有后悔药吗?”
张晓丹左右看看,此处已经是花海深处,她突然将方渔扭在自己身前,蜻蜓点水般在方渔的脸上轻轻一啄。
方渔一愣,哭笑不得道:“晓丹,你这是何苦呢?”
张晓丹脸有些红,却依然甜甜的笑道:“后悔药啊!”
方渔笑笑却不知如何接话。
张晓丹挽住方渔的胳膊,说道:“可惜,我也决定不了别的事情,不然……”
方渔劝道:“晓丹,其实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咱们俩算是没开始就结束了,不染烟尘,不留痕迹。张晓霞和方广深俩人牵扯太深,一上来就是好几条人命,这后面……唉……”
他想说这后面难免血雨腥风,不过当着张晓丹的面,却不愿意给她留下一个爱诅咒人的印象。
岂料,张晓丹却道:“其实,牵扯的深一些,以后反而会有些回忆,回忆深一些,我们来世也不会忘记对方……”
方渔劝解道:“有大智慧者曾说过,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世一次擦肩而过……”
张晓丹感慨道:“五百次回眸呢……”
方渔笑道:“咱俩前世肯定不止五百次回眸,你说是吧!”
方渔想拿刚才的那轻轻一啄来调侃一下,却感觉这样的调侃在现在的二人之间并不合适。
张晓丹深有同感的说道:“是啊,不止五百次,或许是一千次呢!”
方渔摇头道:“前世一千次回眸,换来今生面前的驻足停留……”
张晓丹认真道:“嗯,那今世的一万次回眸,能不能换到来世一朝拥有?”
方渔道:“难吧!应该很难,其实来世很难,或许换来的是数次擦肩而过呢?你说是吧……”
方渔自感这个调侃没什么好笑,却突然感觉胳膊一松,他扭头看去,却见张晓丹蹲在地上,抱着胳膊轻轻抽泣。
方渔手足无措,好在这里是花海深处,人迹罕至。
许久,张晓丹才停止哭泣。
方渔很想问上一句刚才怎么了,却也知道这样或许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张晓丹指着不远处的水井,方渔将水打上,让她重新洗过脸化了妆,终于焕然一新。
张晓丹说道:“小鱼儿,要是晓霞回去找你,你可不能要她!”
方渔意外道:“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情上了?我怎么可能要她!”
张晓丹点点头,说道:“你记住今天的承诺啊!”
方渔笑道:“不可能要她的,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张晓丹忙问道:“是谁家的小姐?”
方渔道:“不是谁家的小姐,是高级学堂在我们中级学堂历练的一位老师……”
张晓丹露出夸张的表情,说道:“哇,你……你可真厉害……哈哈!不过,你们马上就是高级学堂的同窗了……”
方渔点头道:“是这样的!”
张晓丹扁扁嘴,说道:“反正不是晓霞就行,晓萍也不行!”
方渔见她说的坚决,果断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