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公司律师与相近概念的比较分析

一、公司律师与企业法律顾问

在我国，相较于公司律师，企业法律顾问这个概念可能更为人们所熟知。《国有企业法律顾问管理办法》第七条规定，企业法律顾问指取得企业法律顾问执业资格[3]，由企业聘任，专门从事企业法律事务工作的企业内部专业人员。中国企业法务管理中心的一项关于“企业法律顾问与公司律师的关系”的调查[4]显示，有46%的人认为两者实质相同，只是名称不同；有37%的人认为企业法律顾问包括公司律师，只有17%的人认为两者并列，没有交集。

之所以企业法律顾问比公司律师的普及程度高，是因为企业法律顾问制度比公司律师制度起步更早，而且设立企业法律顾问的企业涵盖面更广，不只包括国有企业，还囊括了许多民营企业。1986年国务院颁布了《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厂长工作条例》，这是我国行政法规中首次出现“法律顾问”的概念。1997年3月12日，人事部（已撤销）、原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司法部颁布了《企业法律顾问执业资格制度暂行规定》和《企业法律顾问执业资格考试实施办法》，企业法律顾问被纳入全国专业技术人员执业资格。5月，原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颁布了《企业法律顾问管理办法》，至此，企业法律顾问制度进入规范发展的轨道。2002年7月18日，原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中共中央组织部等部门发布了《关于在国家重点企业开展企业总法律顾问制度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在国家重点企业全面推行企业法律顾问制度明确企业总法律顾问是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2004年5月11日，国务院国资委颁布了《国有企业法律顾问管理办法》。企业法律顾问制度一直与公司律师制度并行。[5]

企业法律顾问与公司律师虽然在职能、服务对象等方面大同小异，但作为不同的职业选择，对二者的差异进行辨识依然具有意义：第一，准入门槛不同。企业法律顾问原则上没有强制性的准入条件，只要由企业根据其自身条件聘用即可。而公司律师必须具有法律职业资格并取得公司律师证书。第二，管理机制不同。企业法律顾问接受企业、企业所在地的国资委及人事行政部门管理。公司律师受到所在单位、司法行政机关和律师协会的管理，更偏向于律师的管理机制。第三，享有的权利不同。在诉讼中，公司律师依法享有会见、阅卷、调查取证和发问、质证、辩论、辩护等权利，企业法律顾问不享有这些权利。除此之外，担任公司律师满3年并且最后一次公司律师年度考核被评定为称职的人员，脱离原单位后申请社会律师执业的，可以经律师协会考核合格后直接向设区的市级或者直辖市的区（县）司法行政机关申请颁发社会律师执业证书，其担任公司律师的经历计入社会律师执业年限。公司律师与社会律师的衔接更为紧密，这也使得公司律师在职业转换上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

公司律师可以说是企业法律顾问发展的一个更高阶段，从实践层面来看，公司律师的专业化程度和社会认可度更高；从制度层面来看，公司律师向其他法律职业转换渠道更为通畅。比起企业法律顾问，公司律师拥有律师执业证书，享有社会律师的大部分权利。如果已经取得法律职业资格，不妨选择做一名公司律师。

二、公司律师与社会律师

所谓社会律师，是指依法取得律师执业证书，接受委托或者指定，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执业人员。比起企业法律顾问，公司律师执业机制越来越向社会律师靠拢，两者都可以取得律师执业证书，都享有相应的诉讼权利，但二者处于两个不同的执业领域，仍然存在着清晰的边界。第一，服务对象不同。社会律师一般在律师事务所执业，为各类社会主体提供有偿法律服务。公司律师仅仅服务于本单位，不得从事有偿法律服务，不得在律师事务所等法律服务机构兼职，不得以律师身份办理所在单位以外的诉讼或者非诉讼法律事务。第二，任职条件不同。二者均需要通过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取得法律职业资格。但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制度实施前已担任法律顾问但未依法取得法律职业资格或者律师资格的人员，同时具备一定条件的，经司法部考核合格，也可以向其颁发公司律师证书：在国有企业担任法律顾问满15年；具有高等学校法学类本科学历并获得学士及以上学位，或者高等学校非法学类本科及以上学历并获得法律硕士、法学硕士及以上学位或者获得其他相应学位；具有高级职称或者同等专业水平。除具备法律职业资格外，从事公司律师工作还需要拥有一定的实务经验。依照《管理办法》第五条，申请公司律师证书需要从事法律事务工作2年以上，或者曾经担任法官、检察官、律师1年以上。而申请律师执业只要在律师事务所实习满一年即可。第三，职责不同。相较于社会律师，公司律师的责任更重。社会律师对客户负责的只是一个案件或项目，一旦代理工作完成，律师和客户的委托代理关系即告终止。而公司律师与公司之间是一种长期的稳定的内部雇佣关系，公司律师要对公司运行的全流程负责，在生产经营的各个环节，公司律师都要严格把关，担负起风险防控的职责。

从职业选择的角度来说，社会律师收入极不稳定，工作任务繁重，大部分社会律师在执业初期较难维持生计，而且面临着较高的淘汰率。公司律师的职业竞争则不似社会律师一般激烈，现如今公司律师从业者毕竟还是少数，人员还未趋于饱和，就业前景非常广阔；另外，公司律师工作时间和收入比较稳定，可以更好地平衡工作与生活。从个人价值的实现角度来讲，公司律师能接触到更复杂多样的法律事务，多产业集团公司的公司律师更是有机会一览各个行业的全貌，相较于律所的律师，做一名公司律师视野会更为开阔。公司律师有机会参与公司的战略决策过程，这是社会律师难以望其项背的（参见第二章公司律师的职能和定位）。

根据Michael Page[6]发布的年度薪资数据，以国内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之二北京市与上海市为例，公司律师与社会律师最低值与最高值的薪资走势如下。

图1 北京市公司律师年薪走势图（单位：RMB’000）

图2 北京市主要律所律师年薪走势图（单位：RMB’000）

图3 上海市公司律师年薪走势图（单位：RMB’000）

图4 上海市主要律所律师年薪走势图（单位：RMB’000）

由上表可知，北京市与上海市社会律师、公司律师的薪酬水平差距不大[7]，可以反映国内一线城市社会律师与公司律师行业的普遍水平。总体而言，入职之初，公司律师的薪水与社会律师差距不大。在入职后的2至8年内，社会律师的薪资涨幅走势优于公司律师。但是，随着入职年份的增加，在入职8年左右，公司律师基本上升至管理岗，薪资水平迎来一个增长的小高峰。因大部分设有公司律师岗位的公司为大型跨国集团，故公司律师的平均薪酬甚至还会高于社会律师。可以说，在我国公司律师越来越受企业的重视。

法律猎头公司BarkerGilmore最新的法律顾问薪资报告[8]披露了美国2018年公司律师（法务）的薪酬情况。[9]从下图可以看出，公司律师的收入与公司规模挂钩，公司营收越高，公司律师的薪酬也越高，且职位越高与公司的营收越为密切，这可能与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股权收益有关。

图5 2018年美国总法律顾问年薪水平

BarkerGilmore的调研结果显示，年营收超过50亿美元的公司，总法律顾问的平均年收入超过了140万美元；年营收小于500万美元的公司，总法律顾问的平均年收入为近40万美元。由此可见，总法律顾问的工资会因公司盈利能力的不同而差距悬殊。

图6 2018年美国经理级法律顾问年薪水平

图7 2018年美国高级法律顾问年薪水平

以上两张图反映了经理级别的法律顾问以及高级法律顾问的薪资水平，经理级别的薪酬一般在30万到40万美元之间，高级法律顾问的薪酬在25万美元上下浮动。

总的来说，中国公司律师的收入与美国还有一定的差距，这是由公司律师在公司中的地位所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