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韩主任，我先说说这个人生信条。”季平生就像讲课上瘾了一样，明明可以二选一，非要一起回答了。
“就一句：以德报德，以直抱怨！”干净利落抛出这句话后，季平生不给几人的反应时间，又继续侃侃而谈。
“而人生价值观，我认为，就要从人的精神价值、社会价值、个人价值和物质价值，这四个方面来说了。”
又来？！
还四个方面！
老师们面面相觑，但这一刻，没人再小觑他了，甚至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他对人生价值观的看法。
韩主任皱了皱眉，刚才听到季平生的人生信条时，他心里是不太认同的。
但眼下这学生又继续说到第三个问题的重点了，于是只好先保持缄默。
“其一，精神价值。”
“我个人认为，人的精神价值重点体现在个人的思想、道德和情操上面。我比较认同的是，与时俱进的思想观念、有底线的道德修养、稳定且高级的情感操守。”
“其二，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
“这两点，我觉得是紧密联系的，不能分开。我个人认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
但是，这“下”字都还没说完——
“哼！”
突然，坐在季平生对面的韩主任冷哼了一声，在这安静的办公室内，异常刺耳。
关敏几人本来还处于沉浸式听课中，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甚至有几个人还在心想：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的嘴巴居然这么能说，先甭管对不对，至少听着是像那么回事。
然后猛地就被韩主任的冷哼声，吓了一跳。
季平生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韩主任，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人了。
刚才不是还挺赞赏自己的吗？
“还有一个呢，把那个什么物质价值一起说完。”韩主任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季平生瞥了他一眼，明白应该是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不认同，所以才会突然变脸。
关敏焦急地握紧了拳头，生怕季平生接下来再说错什么，可她明明觉得刚才那番话没问题啊。
其他人也都屏气凝神。
“最后一个，物质价值。”
“我认为，这是实现前面的精神价值、个人价值，甚至是社会价值的最基本前提。所以，我要求自己，在二十五岁之前，必须要实现财务自由。”
会议室内，针落可闻。
长达十几秒钟的沉默后，韩主任终于开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这些，都是你们教给他的？”
李岩明和邱主任互相看了一眼，察觉到不太对劲，都没有冒然回答。
游庆坤成了鸵鸟。
张赵两位老师也陷入了沉默。
关敏看了看几人，有点恨铁不成钢，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没人帮季平生说话。
哪怕搭句腔，也是好的啊。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准备说点什么：“韩...”
“韩主任，这些都是我自己领悟的，不关学校的事。更何况，这里面某些东西，一中也教不了。”季平生直接开口，把话头接了过去。
关敏张张嘴，最终叹了一口气。
此时，她心里既无奈，又难过，还夹杂了一点点欣慰。
“行吧，既然是你自己的感悟，那我问你，什么是以德报怨？”韩主任觉得，即使不招录这个学生，也要把他的错误思想纠正过来。
季平生明白，韩主任这是认为不该在为人处世上那么疵瑕必报，要有一颗宽容仁慈的心。
可季平生不敢苟同。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伤害了劳资，劳资还要让着你，甚至倒舔你。
就像你打了我，我还要跟你道歉，说对不起，是我骨头太硬，硌着您手了。
根本就没这个道理。
况且，这句话明明还有后半句，不知道哪个居心裹测的王八蛋，断章取义，愚弄世人。
“韩主任，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圣人那句话，想必你也清楚。我就问你，既然要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圣人都做不到的事，你这样来要求我一介凡夫俗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季平生没有丝毫客气。
这人既然要抬杠，想给自己洗脑，那自己就有义务，好好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传销头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哼！”
韩主任没想到，好歹自己是华大少年班招生办主任，堂堂县处级干部，这小子居然直杠杠地就怼了过来，一点都不把主任当领导。
所以，一时间有点哑火。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在这点上，这小子说的，自己还真辩驳不了。
关敏几人听到季平生说的话，都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韩主任当场拍桌子走人。
好在，韩主任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没有想动弹的迹象。
“好，那我再问你。什么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是反驳“穷则独善其身”。
季平生沉吟了片刻，抬头直视他：“首先声明一点，我并不反对为国效力，相反，我还很乐意。”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我有了安身立命之本的基础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连我自己的温饱、居住都成问题，还谈什么为国效力！”
“哼！自私自利！要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韩主任冷声驳斥道。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韩主任，你是DY同志、GJ干部，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群众、一名平头老百姓，所以没有你那么高的思想觉悟，而且你也不应该以你的标准，来要求我。”
说到这时，季平生语气有点不屑：“再说了，真到你说的那一步，需要人上前线时，我未必会比你跑的慢。”
“咳咳咳！”韩主任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他这是被季平生最后一句话，气得给口水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