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董芸娘

用过午膳,叶颜又小憩了一会儿,便拉着水月水秀两个说要出去逛逛,她要见识见识这东平的风土。

拗不过叶颜,水月她们只好听命,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便出府去了,叶颜本想着换身男装,可是转念一想人家也不是傻子,女孩子既没有喉结,又没有胡须,还有耳洞。这要是不被发现那只能说明对方真的是个傻子。

街道上,茶馆、旅馆、占卜、肉铺等应有尽有,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真可谓百货之街。除了有沿街叫卖的流动商贩外,还有不少大型的店铺。以镇南王府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专门经营绫罗绸缎的,珠宝香料,还有香火纸马,修面整容,铁匠木匠铺子等,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叶颜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惊呆了,站在街角处愣愣地看着出神,“小姐怎么停住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水月左看右看生怕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我们快走吧。”叶颜也担心水月不放心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回去,她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连忙往里走,被周围喧闹繁荣的气氛吸引,叶颜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放慢了一些,她可要好好感受一下这舒国的百姓生活。

她们一行三人瞬间便融入在这人群之中,从南走到北,叶颜发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水月,我们出来带钱了吧?”

叶颜走进一家首饰铺子,店面不算太大,店外的门面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就连名字都没有多大的新意,珍宝轩,和大多数小说里的首饰铺子一个名字。不过走进屋内后叶颜却有了决然不同的感觉。

正对门口的是一件两米多高的玉石屏风,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连缀着数十个珍珠翡翠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绕过屏风更令人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屏风后零零散散摆着十六张桌子,十个大桌,六张小桌,上面无一例外都是些光华流转,巧夺天工的首饰宝物。店铺的四面墙上立着几个大型的红木柜子,上面放的都是未经雕琢的原石,同样绽放着光彩。

“哇,这里的东西好漂亮啊。”叶颜站在门口脚步都放慢了不少,生怕碰到磕到。见有人上门,立刻有人迎了上来,见到叶颜便面上带着笑意,“郡主过誉了,听闻郡主落水,实在是担心,本想着去探望郡主,却想着彼时镇南王府内一定是手忙脚乱的时候,就没有去添麻烦,眼下看到了郡主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叶颜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三十多岁却保养得极好,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服,显得极其沉稳,一双眼睛却透着几分生意人独有的狡黠,说了一通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又表明了自己对于郡主的关心,着实是个妙人。

水月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凑在叶颜耳边提醒着,“小姐,此人珍宝轩的老板董芸娘,是东平城里数一数二的生意人。”“董老板。”叶颜叶颜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冲着女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董芸娘随手一抬,便立刻有下人送来茶点,而她则跟在叶颜身后,随时等着为叶颜介绍,却没有紧贴其后,而是不着痕迹地落后几步,给叶留出充分的空间,叶颜小声感慨,“这老板娘真是聪慧啊。”水秀忙上前一步连忙称是,“这董老板可谓是坊间最聪慧的女子之一了,小姐别看着珍宝轩地方不大,但是胜在手艺精巧,东平城内绝大多数的官宦人家都是这里的常客,您以前也偏爱这里的首饰的。”

叶颜点点头,视线又落回到这满眼的珠宝首饰之中,柔嫩的手指缓缓拂过桌上的饰品,不仅做工精细,就连其上镶嵌的珠翠竟也有几分温热之感,叶颜随手拿起一个青玉吊坠,董芸娘立刻开口介绍,“郡主您拿的那个是玉柳垂,是本店新出的样式,是用温润的青玉佩搭配同色系的同色系的吊坠而成,斜带于鬓边或者置于发髻之后均可。”叶颜有些惊讶,这种大胆的同色系搭配,没想到古代就已经有人开始使用了,而且那玉佩也是入手升温,绝非凡品。

“郡主,您左手边的这个是东夷国的款式,是选用极细的金链三股合一,中间一颗水滴形状的玉石悬坠在额间,后面红色的发带上的青鸾是东夷国自古流传下的刺绣技巧绣成的,在英气的装扮之中平添一股柔和尊贵之感,十分适合郡主您的气质。”

......

叶颜不得不佩服,董芸娘一连为自己介绍了十几款首饰,每一样从来历到制作工艺她都如数家珍,而且更令叶颜赞叹的是她介绍的这些都是她很喜欢的,有的是她已经拿起来细看的,而有的她甚至手还没有伸过去,董芸娘就已经先一步将东西捧到叶颜面前了。

“董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郡主谬赞了,不过就是见到的客人多了,熟练了一些,还希望郡主不要怪罪草民的唐突。”叶颜连连摆手,“唐突什么?不唐突不唐突,珍宝轩的东西我很喜欢,董老板你这个人我也很喜欢,刚才介绍的,我都要了。”

“多谢郡主,来啊,快给郡主将东西包起来,郡主还请稍待用些茶点。”叶颜坐在一边,看着小桌上那些精致的茶点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从柜台号鱼贯而出五六个伙计,将刚才叶颜看上的东西带下去包装,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竟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叶颜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那些人身上,手脚麻利得很,目不斜视,表情更是恭敬,若不是还想着继续逛逛这街市,叶颜非要留在这里和这位董芸娘董老板好好聊聊。

“郡主,这是您买的首饰。”董芸娘朝着叶颜一拜,随后将盒子递给一边的水秀,水月将银两递了过去,董芸娘也不清点,连忙笑着收下。“郡主慢走。”直到叶颜三人的身影踏出了珍宝轩的大门,董芸娘面上的笑容才缓缓收起,转身带着身后的伙计回去干活。

“这董老板实在是太厉害了。”一连又去了几家铺子,叶颜也只是匆匆选了几样看得上的,拉着水月水秀便出来,根本不像一开始在珍宝轩那般多做停留。

果然啊,这人就怕对比,叶颜在心中想着,和董芸娘比起来,那些掌柜的不是过分奉承就是畏畏缩缩,丝毫比不上董芸娘的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这样让叶颜如何能看得上眼?

“小姐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对着董老板大肆夸奖,原来您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那是以前的我还不懂得观察周围的人,眼下我发现了董老板的过人之处当然要好好夸奖了。”叶颜见水秀憋着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你这丫头,怎么连董老板的醋都吃,你和水月是我亲近的人,自然是和他人不同的。”

“嗯嗯嗯,小姐说的是。”水秀听见叶颜夸奖自己,忙不停地点头,脸上有重新挂上那灿烂的笑容,“小姐,您看那家。这家的樱桃酥酪您最爱吃了,水秀帮您去买一些吧。”“水秀你别冒冒失失地乱跑。”还没等叶颜同意,水月直接拉住水秀的衣服皱着眉头说道。

“人家只是看日头这么大,怕小姐太累了,才想着自己去买的。”“好了水月,你别这么紧张,我还好,不过水秀说得也对,我走的是有些累了,这样吧水秀你去买樱桃酥酪,我和水月去那边那个茶摊等你如何?”

叶颜带头走到对面一个茶摊坐下,水月有些吃惊,毕竟小姐以前可从来不会在这么平民的地方过多停留的,更不要说坐在这里了,水秀则是一脸骄傲,冲着水月扬了扬脖子,那表情就好像在说,看吧,小姐还是疼我。

“这些钱给你,不止是樱桃酥酪还有小姐平常爱吃的,都买一点回来。”“知道啦知道啦,小姐您和水月等我一会儿,水秀马上就回来。”说完将手中的东西往水月怀里一放就跑走了。

叶颜招呼着水月坐下一起等,水月却连忙摇头说着奴婢不敢,又唤来小二要了一份这里最好的茶水,“小姐,您先凑合喝一些,水秀说得对,您要小心身子千万别太累了。”“好了好了,我哪有那么娇贵,什么凑合喝一些,我觉得这茶挺好喝的啊,不信你试试?”说完就为水月倒了一碗,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好了好了,你们光顾着我,也不怕自己累到了,你们要是病了,谁来照顾我啊?”

水月想到的推辞的话全部被叶颜怼了回去,没有办法,水月只好听从叶颜的吩咐喝了下去,“多谢小姐,小姐您一会儿还想去买些什么?”“嗯...”叶颜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起来,然后盯着水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到,“我想去当铺。”

当?当铺?

水月眼睛瞪得老大,当即站起身来,“小姐,我今日带的银钱是足够的,若是小姐还想要买什么,我可以回府去拿!”叶颜倒是没想到水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拍了拍水月的手示意她先坐下。“你听我说”,叶颜的声音放得很轻,她是真的认真地在解释。

“我去当铺并不是因为钱不够了,恰恰相反我想让我的钱更多一些。你忘了上午沈嬷嬷过来送了好多东西,我不是说了嘛要找时间给卖了,这不今天正好出来,我想先问问当铺的行情。”

“小姐啊...”水月有些无奈,原本以为小姐说的是玩笑话,没想到竟是真的!小姐甚至还要去打听行情,这简直超出了水月的接受范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只是问问看嘛,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用上了呢?你说是吧。”

哪一天用上了?怎么可能啊,小姐,您要是用上当铺了,那镇南王府岂不是?

水月立刻摇了摇头摒弃了这个想法,镇南王怎么会有那样的一天呢?自己真的是被小姐给带的。“是,小姐。”拗不过叶颜,水月只好答应,说等水秀回来就去当一行人就去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