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运输机轿厢越来越近,徐羨也越来越肯定。
不远处那个神情呆滞的胖子,的确就是元石钦。
他还活着,从十几层高的彤云酒店顶楼摔下来,并没有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徐羡思考,当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钢索甩过一个极大的弧线后,他的身影就已经贴近了运输机的轿厢。
直线距离不超过30米。
半空中,徐羨麻利地拔出手枪,向着缓缓上升的金属轿厢接连扣动了几次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金属轿厢上闪过数道火花,徐羨很清楚的看见一发子弹命中了元石钦的左肩。
然而,这个胖子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就只是因为子弹的后坐力而微微抖了抖肩膀。
这……
徐羡还来不及震惊,对方的反击便已朝自己扑来。
站在元石钦旁边,那个体格偏瘦的中年光头汉子,立马端起一把冲锋枪,直接就朝这边扫射过来。
子弹在徐羨耳边呼啸而过,但一发都没有命中。
并不是对方的枪法太烂,而是因为徐羨在半空中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调整肢体的动作,完美躲过了所有子弹。
他的身体周围包裹的一圈黑色的阴影,轮胎稳稳坐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眼睛沉着冷静,丝毫不慌。
高空的双方只经历了这么一轮交锋,便没有了再战一局的机会。
失去惯性力的徐羨通过调节索盘轮轴的角度和方向,平稳落在了周围一处高高的房子顶上。
而他再抬起头来看时,运输机的轿箱已经有一半都进入了天花板上的隧道井。
随后是“哐”的一声闷响,运输机的轿厢停在了上面的三层,没有再动了。
也就是说,从地下三层到四层的唯一通道,此刻已经被堵死了。
而与此同时,徐羨也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从地下六层到地下三层,确实只有运输机这一条向上的通道。
但从地下三层到地面,就不止这一条通路了。
也就是说,运输轿厢里的元石钦和那个中年光头男,最终的目的地可能并不是地下三层,而是地面,又或者是城里的其他行政区。
运输机轿厢只是用来堵路的。
而且很明显,那个光头男和自己在尖山公司厂区看到的长发男子,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就算精通乔装打扮术,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徐羨却总觉得,那个光头男子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有几分眼熟,但又的确想不起来。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对方极有可能是兵分两路了。
元石钦和那光头男前往地面,而另外那名长发男子则留在工业区地下四层。
那么此刻……钟声和特殊气味的发散源头,一定就是那名长发男子所驻守的地方。
他是异能者。
和C1的交流,已经让徐羨对那名长发男子的身份和能力,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一片漆黑的街道上,行尸走肉般无意识的人群,依然在朝着某个方向缓缓前进。
悠远的钟声在徐羨耳畔变的更加清晰了一些。
“铛——铛——铛——”
就像有种魔力一般,让人头晕目眩,心生向往。
轮胎很及时的又是一巴掌呼过来,徐羨再度清醒,然后驱动着腰间的索盘轮轴,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因为现在是深夜,在空中穿行的徐羨其实也分不清具体的方向。
直到飞出数里地之后,他才发现,周围的建筑和景物越来越熟悉。
果然是这里。
果然是这个大有问题的迷宫厂区。
伴随着金属钩索和牵引钢丝的摩擦声,徐羨轻身一跃,再次落在了尖山公司那块巨大的广告牌上。
借助着微弱的光亮,徐羨终于看清了钟声和特殊气味的来源。
在厂区的正中央位置,一座巨大的祭台上,摆着一尊宽厚的铜鼎,上面插着一柱香。
那柱香足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此时已经燃过一半了。
而在铜鼎的左右两边,则各架着一顶巨大的编钟。
好像是被某种精密的机械装置驱动着一般,左右两顶编钟以相同的幅度摇晃着,发出的声音很完美的融合在了一块儿。
没有人。
此刻的厂区内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但厂区外,却已经围满了无数梦游的居民。
他们一个挨一个的紧贴在砖石围墙上,双眼紧闭,面相呆滞。
十分默契的举起双拳,开始跟随着钟声的节奏,捶打着砖石围墙。
“咚——咚——咚——”
就好像某种古怪的仪式,成千上万没有意识的居民,密密麻麻的贴在砖石围墙上,高高举起双手,用力捶打着。
徐羨站在广告牌上,看着黑夜中这诡异的一幕,不知所措。
他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轮胎,却发现这小家伙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底下的人群。
它一直盯着厂区中央那座巨大的祭台。
难道小家伙是在提醒自己?
刚才忽视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吗?
徐羨想到这里,转过头再看向祭台时,却愕然的发现,视野变得清晰了许多。
原来是轮胎身上的阴影笼罩了自己,让双眼在黑暗中的视力提高了不少。
嗯,有猫真好。
而看清之后,徐羨也终于知道轮胎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了。
那座巨大的祭台上,不管是盛着香的铜鼎也好,还是那两顶摇晃着的编钟也好,全都被黑色阴影牢牢包裹着。
而在两顶编钟的正中央位置,还摆着一个棒球般大小的银色机械装置。
所有的黑色阴影都是从这个机械装置中散发出来的,而且此刻仍然不停的在向外喷涌。
原来这是……精神污染plus版吗?
轮胎舔了舔嘴巴,盯着那个圆球状的机械装置,眼睛开始发出光来。
但徐羨却在心里不停提醒着自己:不能莽,这里是陷阱。
要想让轮胎美美的饱餐一顿,首先有一个前提,就是解决掉这个进去后就出不来的巨大迷宫。
而且还有一个疑问,这成千上万陷入沉睡,又不停捶着围墙的居民们,到底是在干嘛?
对方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或许现在整个地下四层,能够保持清醒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吧。
正当徐羨这么想的时候,一个身穿雪白风衣的英俊男子,慢慢从天飘落,稳稳落在了他所在的广告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