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名曰:绵里藏针

顾鹤之只觉有人在他耳旁吐气如兰,麻麻痒痒的,语带关切。

待他终于意识到什么,那些却像是从耳边溜走的拂面清风早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被人带着往前,下意识往外冲,刚走两步却觉得眼前一片重影,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

他赶紧运转内力压下异状,自知如此做无异于饮鸠止渴,但现在连命都快要没了,顾不上。

“别,”

谁知耳边传来吐气如兰,她似怕自己听不清因而尽可能的在他耳边说话。

“千万不要运功,醉香那可是让人那什么什么的药。”

“一切有我!”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出口却溢满了煌煌霸气。

“醉香?”

“不是眠香醉吗?”

“年少时钱不凑手随意配来给拍卖行卖钱的,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用在自己身上。”

“你做的?”

“我是神医,做个药基础操作而已,很难接受吗?”

“可你不是姑娘家?”

“哪门子姑娘家,记住了,你我是兄弟,不当姐妹。”

“我爹一心扑在工作上天天不着家,我哥在书院读书也不回家,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孟玥的样子颇有些生无可恋,

“摊上这样的爹也不知道娶一个后娘或者小妾,害得我四岁就开始管家,我太难了。”

“你不会说,这是你四岁…”

“我四岁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特意打扮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果不其然在拍花子手上拿到了迷香,又在他们的窝点找到了合欢散。

第二天去医馆配了些辅料做了这香,托了贼窝里的老大到拍卖行卖了,付了仆人拖欠的工钱,这才让人帮着去米行买了米。”

“瞧你这幅表情你果然不信,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两个趁着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空档从空荡山神庙大门出来,一个尚有余力,另一个艺高人胆大。

本应该是两人被追杀,但这边却是顾鹤之在言语试探,孟玥在无力吐槽,互相口舌上战了一个来回什么话都没有套到。

因被打得措手不及,山匪又磨洋工和事先放水,稀稀拉拉的追兵不成气候也不敢先冲过来送死,那画风怎么看怎么有点歪。

但万花楼职业素养还在,哪怕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山神庙毕竟那么大一个靶子在那里。

大家都知道顾鹤之肯定要去小佛堂,人肯定要从山神庙的门出来,那守在门口一准没错。

周围的追兵很快上来了,顾鹤之遂整个人正色起来,拎着一把剑随时准备再杀他个七进七出。

但尚未行动,却发现身边之人直接将他的手挂在脖子上,将他整个人的重量挂在了身上。

“脸这么红,是不是现在感觉热得想脱衣服,竟是中招了。”

顾鹤之听完方才惊觉自己的异常,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松了,还是他自己动的手。

什么时候才?

怎么会?

胸口腑脏又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原有的暧昧忽而消失不见,只剩下越发摇晃的世界和一定要带她走的信念。

顾鹤之刚紧紧握住剑,

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剑连带着手臂都成了孟玥杀人脱困的兵器。

“除了醉香,你还中了绵里藏针,挺麻烦一毒。”

“听我的,没事别运功。”

“你怎知我中毒?”

“绵里藏针本也不是毒,那原是一种药。”

“搭脉了,不是当你面搭的吗,你别说你没看见?”

“边跑边搭,你管这叫搭脉?”

“基础操作。”

她一脚踢开一人,手在他腰间一托一扶运上轻功一带竟将他整个人都带上了山神庙的屋顶。

可笑明明是他来救人,现在成了累赘却不知到底是谁救谁。

但不得不说孟玥说的没错,他现在一边气血翻涌,一边万蚁噬心,若再不管不顾拼命下去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

“你怎么知道绵里藏针?”

“救人就是幌子,弓箭手都上了,你干了什么,他们要你的命?”

两句话功夫追兵上了屋顶,好在孟玥的轻功不错,先一步从屋顶往后山的方向飞掠去。

“别废话,我和你说了我是神医。”

顾鹤之整个人被孟玥托在身侧,能感受到身旁之人肉眼可见的暴躁,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不是被追兵逼着跳崖的,而是自己上赶着找个山崖要去跳崖!”

“你说什么?”

“还没被追兵追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但你身上的药性发了,就感觉整个人滚烫得像发高热似的。”

“还是最严重的,立刻要夺人性命的那种高热。”

孟玥将顾鹤之熟门熟路带到一处山石便上,将人放下来轻轻靠在山石上方得空说句话,

“整个山神庙空空荡荡,佛堂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看守,他们多半不仅在屋内用了醉香,在屋外也点了不少。

这东西做出来的时候卖点就是无色无味,但仿制的还能问到香气,只是你满身血腥而来,一些气味被血的味道掩盖罢了。”

“我猜到了。”

“脉象你装不出来。”

“我猜到的时候有点晚。”

“也不算太晚,”

孟玥从袖中取出素色的锦帕给顾鹤之擦额头上的汗,

“若非你识破得早,按你刚才那种强行运转内力的架势现在怕已是意识模糊宽衣解带。”

“对顾青天来说,怕是宁愿刀剑加身也不愿意志为药物所困,行自己不愿之事。

所以,听我一言,一会无论遇到什么事,切莫动武。”

孟玥话未说完,擦汗的那只手却被顾鹤之拿住了手腕。

“谢谢不用,你…你的脸凑得委实太近。”

“啊?”

医生眼里病人是没有性别的,孟玥只是在照看病人,没想到不过是擦个汗竟然也会有太近这种奇怪的限制。

顾鹤之触电一样放下孟玥的手,只觉得手心一阵柔软,看她的唇越发红润,心中竟升起一股不该有的邪火,想要…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顾鹤之发现自己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却已经将孟玥扑在了身下。

孟玥只觉得一股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阳刚之气顺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两张脸将亲未亲贴得几近,顾鹤之眼眸之中尚有神志,

但远远看去此情此景像极了中那药之时兽性大发的样子。

孟玥感到的却是不同,虽是第二次见面,眼前的这个人的手是下意识环住她的。

换言之,

顾鹤之整个人在用自己的身体在刚才那一瞬将她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强行动用内力势必加速血液流动,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