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汤克咣的一声把几个箱子放在地上，伸个懒腰舒了口气。他甩着两条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嘿嘿笑着说：“米沙拉先生，就这些了吗？”
米沙拉先生正在给一位顾客找零钱。一位穿西装的高个儿女士正在选口香糖，一抬头看见了汤克，顿时双眼圆睁，满怀戒心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汤克赶忙弓下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可他无意间瞥见放牛奶和汽水的冰箱玻璃门上的倒影，明白了对方的感受：自己高大威猛的身材对她来说就是个威胁，宽阔的肩膀都能顶到放午餐肉的那个柜门了。
他想起每个七年级学生都要参加的聚会，那时候他从头睡到尾，也不妨会听到关于身体变化的各种玩笑。虽然模模糊糊地知道小孩子会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强壮，但没人告诉他另外的一些变化——突然间所有的衣服都窄巴巴的，喉咙总有一种发紧的感觉，更要命的是人们看他的目光变了，他们跟眼前这位女士一样满含恐惧。
沙克说让别人知道他厉害是件好事——意味着没人敢惹自己了，汤克觉得有道理。沙克在这方面很聪明，认识他以前，汤克总是一个人吃午饭，从不跟别人说话。后来认识了沙克，两人常常互相关照，一起到处溜达。
去年汤克已经度过了七年级，现在八年级也快过完了。春假（译者注：除正常的寒暑假外，美国的中学会在3月左右安排春假，时间为7~10天）后的一天，有人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咣的一声放下了午餐盘。他抬头一看，正碰上沙克朝他咧嘴笑着。
“你应该和我们一起玩。”沙克说道，可他俩以前从没说过话。
“行吗？”那天他很紧张，因为穿的是从父亲柜子里拿的T恤衫和牛仔裤，非常不合身，自己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
“你去过城堡公园没有？”
汤克没去过，不过学校里的孩子们经常在那儿逛荡，在超市买汽水、椒盐卷饼和热狗，玩迷你高尔夫球或者比赛开卡丁车。汤克只是在放学路上远远地看过，只看见高速公路旁边的购物中心竖立着一堵长长的石墙和彩绘塔楼。那种地方跟朋友去才有意思，可是没人邀请他同行。汤克觉得也没啥可惜的，那里只不过有一些无聊的游戏，还有那些因自己太内向而不怎么来往的同学而已。
那天应沙克的邀请，放学后两人去了城堡公园。结伴同行的还有AJ和格斯，到后来伙伴们已经拍着肩膀喊他汤克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
在走廊上其他孩子一看到沙克就会自动让出通道不说，还会送给他从售货机买的薯片、汽水或者多余的城堡公园门票。沙克总能收到很多别人送的东西，汤克变成他的朋友后也有了相同待遇。他的名字大家朗朗上口，而且每个人都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以前汤克因为自己的模样吓坏别人心里会很难受。可当每天这种事情都要重复几百遍之后，汤克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社区里没人敢欺负他和妹妹薇薇安，就是因为他是大块头。
但别人凭外表就判断他是个坏孩子，这让汤克很伤心。
不过汤克很快抛开了这种不快的情绪，女士早就走了，只剩下高跟鞋的嗒嗒声消失在远处。
“汤克，谢谢你，”米沙拉先生说道，“你干得很棒，十分感激。”
“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米沙拉先生摇了摇头，“谢谢你，很抱歉今天不需要了。”
“我明天来可以吗？”
“周四怎样？那天汽水要来货，我的老胳膊老腿搬不动。”“没问题，米沙拉先生。”
米沙拉先生冲他微微一笑，温柔又亲切。汤克猜他就是这么冲自己的孩子笑的，并且笑容可能更加温暖。汤克觉得他肯定是个好爸爸。有时能在小公园里撞见米沙拉一家人，夫妻俩面带笑容，女儿们玩捉迷藏游戏你追我赶。汤克偶尔希望薇薇安还处在那样的年龄，能很容易被逗乐。现在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跟她交心。米沙拉家的双胞胎女儿年纪太小，薇薇安对她们不感兴趣，但她们不像其他孩子，看见汤克拔腿就跑，这点让他颇为欣慰。
“汤克，周四见啦。”米沙拉先生从收银台点出钞票交给汤克。
汤克接过钞票，数也没数一把装进了口袋，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便利店，但心情有点儿沉重。米沙拉先生主动提出雇他帮忙，可是只有超过十六岁才能拿到工作许可证，成为合法雇佣工。汤克没法儿开口跟他明说其实自己只有十四岁。
回太平洋波峰公寓的路很近，汤克暗自庆幸没跟沙克或者其他认识的熟人撞见。他从垃圾箱旁边的大铁门门缝里溜进去，快手快脚地跨过一排灌木丛进了公园。
穿过公园前他掸掉了身上的树叶，来到那座若隐若现的灰色公寓大楼，他心里越来越紧张，感觉口袋里的钱也越来越重。走过崭新的公寓大厦时，汤克不禁摇了摇头——大厦真丑。在大厦装修时，许多老楼的住户因为不堪其扰都搬走了。米沙拉先生一直讨厌它，因为装修公司进驻大厦开工的三个月期间全家人只能住酒店。
汤克也不知道自己住的大厦翻修时全家人会不会留下来，估计装修公司会给他们一个酒店折扣价，可汤克内心深处是不愿意搬走的。
他拉开西塔楼大门，没有理会那座笨重的旧电梯，径直走向拐角的楼梯间，两步并作一步爬上自己家那一层。汤克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公寓门，确保脚下不会发出声音。开门溜进去后，把门轻轻带上，没有一点儿动静，这是他每天必经的程序。
他数了数钞票，舒了口气。虽然不多但毕竟是一笔钱。妈妈正在卧室里睡觉，很快就要起床上夜班，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他踮起脚尖走到她放钱包的床头柜，没弄出一点儿声响，拉开她瘪瘪的钱包放了一半的钞票进去，然后又轻轻地溜出卧室。汤克到厨房找到第二个餐具抽屉后面贴着的信封，从手中抽出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把剩下的全都塞了进去，然后妥妥地藏了起来。他想，回头可以问问妈妈这星期能不能打开新空调，天气热得受不了。
汤克瘫倒在沙发里合上双眼。然而外面却很嘈杂，他听见了汽车喇叭声、脚步声和人们的说话声，大门砰地撞上的声音，有人穿过大楼的声音。
他家的公寓门开了又关，声音很熟悉，伴随着钥匙的叮当声和鞋子踢掉的声音。
“嘿，汤克，下班回家了吗？便利店老板给你钱了吧。”
汤克睁开眼睛。爸爸站在面前看着他，但其实目光并没有注视儿子，而是看着地板。他那皱皱巴巴的衬衫挂在肩膀上，上面还有一块油渍。
汤克叹了口气，想起口袋里的二十美元。这个夏天他一直想攒钱买一双崭新的运动鞋，沙克说他可以用便宜的价格买一双最酷的，可即使商场打半价他也买不起。沙克说一双闪闪发亮的白色运动鞋肯定能让他特别酷，气场超群。汤克想要一双，发自内心的，这是他努力奋斗的目标。
“今天没什么顾客，所以我提早下班了。”爸爸说道，不自然地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站着。
拉倒吧，与其守在汽车修理店可能碰上“真正的付费金主”，他宁愿回家“做一个有用的人”。妈妈最恨他这一点，每次他都做一些无用的事，只是为了省下可有可无的钱，但偏偏事与愿违。譬如詹金斯太太就怒气冲冲地告诉他们，擅自从邻居的无线网电缆上分线是非法行为，必须付费赔偿损坏的电线。
“芳姨昨天做了一大桌子菜，我觉得今天还够吃。”汤克说道。
爸爸嘿嘿乐了起来，眼里闪出熟悉的光芒，好像想出了好点子似的：“也行，但我们再做点儿好菜。这样吧，我来做晚饭，妈妈回家的时候一起吃，其乐融融，怎么样？”
“妈妈今天夜班，明天早晨六点回家。”汤克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享受一顿幸福家庭的美好早餐。”
“早晨六点？爸爸，我们现在不用上学，六点起不来。”
“好吧，咱们晚上一起吃，给妈妈留点儿菜当早餐。”爸爸说着皱起了眉头，“薇薇安呢？”
“在房间里学习，别打扰她。”
“可你怎么说不用上学。”
“她很聪明，努力学习为开学做准备。”
爸爸步履沉重地走开了，好像要去薇薇安房间跟她说话。这时汤克才发现自己的手伸到了口袋里，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后悔，但薇薇安应该有自己的时间，不应该在爸爸修新电路的时候帮忙拿工具，或者学习怎么换机油。
“拿着，买东西去吧。”汤克说道，把二十美元给了爸爸，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总比把电线弄成乱麻好得多，“别祸害电线了，上个月你修空调惹的麻烦现在还没解决。”
爸爸耸了耸肩，他就是这样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根本不考虑汤克为了支付额外的修理费用只好赶快找个工作。妈妈和芳姨从不早退是因为她们觉得本该如此，而薇薇安只是个小孩轮不到她来为这些事情烦恼。爸爸手里拿着汤克给的钱晃晃悠悠地开门出去了。
汤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用冰凉的玻璃杯抵住额头，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踱步。薇薇安在另外一间卧室，戴着耳机随音乐摇头晃脑，完全沉浸在《我的世界》里。她背对房门，没注意哥哥回来了。看着她玩着游戏乐在其中，汤克不禁暗自发笑。妹妹回到基地，在一间精心搭建的房子里用红石制造某种复杂的东西，汤克也不太懂。薇薇安靠在椅背上，专注地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杰作。尽管这台电脑主机和显示器外观笨重的设计有些过时，但干干净净，维护良好而且功能正常。锃亮的液晶屏是汤克上星期才为薇薇安安装的，所以游戏效果特别棒。
汤克想起了在电视上看到的儿童房，里面满是软软的毛绒玩具、可爱的小摆设，房间里五颜六色。而放电脑的这间卧室跟五年前甚至十年前都没什么两样，薇薇安出生前汤克和他舅舅住这儿，后来舅舅结婚搬出去了。现在住的是芳姨，她的双人床上铺着褪色的棉被，和薇薇安的风格很相配。一扇薄薄的屏风把空间分隔开，每一寸地方都被最大化利用起来，储物柜、衣柜，还有那些以为日后用得上所以一直不想扔掉的东西。
“你要进来还是想贴门上？”
汤克哈哈大笑，从芳姨的梳妆台和妹妹的床中间那条狭窄过道挤进去，走到她桌前。这是他在马路上捡来的一张折叠桌，很结实。汤克注视着电脑屏幕，薇薇安的化身站在石头隧道里，有一段已经掘开，露出几口箱子和一条红石电路，中继器什么的是汤克觉得特别神奇的东西。
“地铁站看着真棒，你说呢？我还以为你早就完工了。”
“想得美，”薇薇安咕哝着，“其实开凿隧道花了很长时间，我昨天才完成。一整天我都在专攻摆放矿车的发射器，但它总是坏。可能是因为售票系统的问题。现在只能在不售票的情况下运作了。”
薇薇安打碎了其中一排红石和中继器，捡起所有掉落的东西后把石头安回去。“来吧，好好瞧瞧。”
薇薇安的化身经过一番腾挪跳跃，来到矿车轨道。汤克不由得俯在她肩膀上观看起来，她踏上一个压力板，头顶的漏斗便在轨道上放下一辆矿车。薇薇安那闪闪发光的化身一跃而入，这段精美石头隧道里的旅程使汤克瞩目。让他大为惊叹的是其中一段隧道的顶部是一堵玻璃墙，玻璃墙一直延伸到熔岩河奔流的洞穴里。
“薇薇安，隧道太棒了！”
“挖隧道时我发现了很酷的东西，于是在上头加了一些观光窗。”薇薇安自豪地说道。
矿车突然间停下了，接着薇薇安的化身一跃上了石台子。
“矿车怎么办？”汤克问道。
“仙人掌会自动破坏它，你就自动下车了，很厉害吧？”
“真厉害。绝对是上周的升级版。”
“对的，我们可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在这里建造一条连接主基地与新基地的高效地铁的。”薇薇安走进一个水电梯，电梯带着她上行。随后她现身在一个石头广场上，中央有个欢快的喷泉。“唉，我也不知道错在哪儿，研究了整整一天也没个头绪。米娜和洛基也想不出来。洛基说我们可以自己带矿车，可这样一来就不算是自动系统了呀！”
“你们肯定能想出来。不仅没有售票系统的情况下能运行，而且矿车还能自动掉落，实在太酷了。”
“跟我们一起玩吧？”
“这个嘛……”汤克耸了耸肩。他和妹妹一起玩《我的世界》很开心，但登上妹妹和她朋友的服务器后却不太能跟上他们的步伐。第一次玩，是为了确保其他玩家能对妹妹友好些，但之后就远远落在后面了。他在共享家园基地里自建的朴素农舍和花圃，像是一年前刚建立服务器时的建筑。薇薇安和其他玩家已迅速建造起精致的房子、温室和装饰繁复的豪宅，里面有很多层，还有密室和走廊。他们探索宇宙的外围世界，建立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还有不同主题的新基地，现在基地间还有了自动交通系统。
汤克一直不太理解他们这帮人：米娜在东海岸的某个地方，洛基住在日本，其他新玩家的确切位置他们都不知道。一旦服务器对更多人开放，财富系统和商店会变得更加复杂，玩法也会不断变化。他们与薇薇安相处得很轻松，尽管汤克成了吊车尾，但只要薇薇安玩得开心他就高兴。
汤克非常疲倦但外边天色还很亮，他想打个盹儿，但芳姨回家时他就得起来，接着妈妈出门上班，当然爸爸随时会回来。他那张吱嘎作响的小双人床就搭在大门口，妈妈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挂起一张床单，但仍然挡不住开关大门的声响。汤克想就算睡上几小时，然后昏昏沉沉醒来，也比一点儿不睡要强。这时薇薇安用胳膊肘捅了几下他的肚子。
“怎么了？”汤克打着哈欠问道。
“照我说呢，可以断开网络，玩上个星期开始建造的我们自己的世界。”薇薇安说道。
“不用啦，你还是跟朋友们玩吧，我有其他事情——”
“没关系的，我们只是在重新设计一些东西。洛基找到一个办法可以自动开关下界传送门，他们想在城外也建一个，但柯格斯不赞同这个主意。而且大家都在喋喋不休地争论如何为开关设计最佳水流，我可不想每天都这么刺激。”说着薇薇安断了网络，她坐在椅子上打转，快乐地一圈又一圈。每当这时汤克总觉得妹妹仍然是个小屁孩，即使她说自己已经能看完整整一本编程书，可在他眼里也还是个小宝宝。
“准备好了吗？”
汤克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从柜子里取出笔记本电脑——一台型号老掉牙的电脑，他的电脑和薇薇安簇新的电脑没法儿比。只有薇薇安才是新电脑的主宰者。
薇薇安把他们的世界下载到自己的电脑，汤克园子里那些灿烂的花儿立刻从屏幕上跳出来迎接他们。薇薇安一边绕着主屋溜达，一边喃喃自语。这是一座精美的建筑物，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玻璃墙，有竹林遮阴。种竹子是汤克的主意，看到他们共同创造的这个安稳的小世界里一片欣欣向荣而且绿树成荫，还有色彩斑斓的鲜花，他心里既幸福又满足。
“我要造一个自动化小麦农场。”
“这个——”
“别担心，我会在远离主屋的地方开工，不破坏你的花园和田地的美感。”说着她朝哥哥吐了下舌头。
汤克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万分感激。”
还没等哥哥启动笔记本电脑，她就走开了，等汤克连上他们的世界，薇薇安的化身已经跑远了。泥土堆砌的台子上是刚抽穗的嫩绿色小麦苗，在它们旁边一个玻璃造的庞然“巨兽”冉冉升起。
汤克不由得驻足观望妹妹的建筑物，胸中不断涌起自豪之感。薇薇安对红石的了解无人能敌，从学习怎样设置自动化农场到有自助售票系统的地铁线路、自动控制报警系统及各种秘密通道等真正有创意的想法。她绝对是个电脑高手，只听哥哥话的电脑高手。即使嘴上不承认，但在心里他觉得妹妹实在太酷了。
汤克进了他开辟的农场。田间种着小麦、南瓜、甜菜根与胡萝卜，错落有致又井井有条。他可以穿行在田间收割农作物。尽管知道开辟一个自动化农场速度可以更快些，但他宁愿慢工出细活儿。汤克喜欢这样的重复劳动，五颜六色的田地边上小溪淙淙，看着赏心悦目。高处应该种点儿不一样的东西，那就种甘蔗吧，反正他喜欢。汤克把桶里的水倒进甘蔗田旁边刚挖的沟渠里，看着水流奔向四面八方。现在整个农场的设计已优化升级，每棵农作物都能汲取所需水分。
汤克把成熟的农作物收割下来，并且在他盖的农舍里细心地保存好。看着农舍里的场景他无比骄傲，明媚的红色挂毯、宽大的窗户、熔炉、工作台、一张床，每样东西都是必需的。对面那堵墙边立着他精心准备的柜子，柜子里的箱子，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个都贴着标签。汤克把所有的家当都记录了下来。当看到贴着“种子”和“花朵”的两个箱子中出现了花岗岩和羽毛，他不禁摇了摇头。他知道薇薇安一定路过了这里，然后把背包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扔进了离她最近的两个箱子。她总干这事，完全不看汤克贴的标签。
于是他又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接着在农场里到处溜达。汤克靠在椅背上欣赏着眼前争奇斗艳的花丛，不禁感叹道，这幅画面真美。
种植农场使人心绪平和，他计划修建一个新的树篱迷宫基地，接着整理布置收集来的花朵。汤克时不时抬头看看薇薇安的电脑屏幕，她正在挖矿。这种合作很轻松，汤克安顿停当后，打算查看一下围栏里的牲畜。
“你太没意思了。”薇薇安抱怨道，“只是种了种田，美化了一下基地，照搬上一个农场的老样子。为什么不造点儿新奇的东西？”
汤克耸了耸肩，依旧精心侍弄农田，他就喜欢规规整整的一排排谷物和花朵。
“你知道有多少东西可以去探索吗？”
“你去就是了，我真的不喜欢那些怪兽。”汤克说道。
“要不下载一个新世界跟我一起探险？瞧瞧这些我们用得上的超酷的模组。前几天我发现有一个地方，所有的鱿鱼都转化成了巨型大鱿鱼，你想想——”
“当然啦，你想做什么都行。”
“可是你想做什么？”
汤克朝农舍墙根的那些柜子指了指。花朵全都按照颜色排列整齐，这样一来设计新花园就容易多了。可是新迷宫所需的色彩还不够丰富，“我觉得咱俩可以再多找一些植物，昨天我看到沼泽地那边的森林里有些牡丹。”
“又是花儿？”薇薇安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哥哥。
汤克哼了一声：“这样吧，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尽情地建各种创意十足的东西。”
“好吧，”薇薇安说道，“我才不想整个夏天都摘花呢。”
“烦人，”汤克说道，但语气平淡，“没人叫你摘花，我自己也能找到。”
“不，我有一段时间没在那个地段探险了。哎呀，慢着，我现在站着的地方有些蓝色兰花，在这儿碰头好吗？”
“当然可以。”
“稍等，我再帮你多合成些盔甲，仓库里还有没有羽毛可以做点儿箭？”
他们即将出发去和怪兽搏斗。汤克摇摇头：“告诉我你在哪个位置，我跟你一起对付怪兽。”
她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真是个小屁孩。薇薇安嘻嘻笑着把坐标发给他，汤克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