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方式与女性就业

广泛的研究表明，随着托育费用下降，更多的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27在支持母亲回归工作方面投入更多的国家，能从更高的女性劳动力参与率中取得经济效益（见图 4）。便利、负担得起且高质量的托育服务有助于母亲取得工作和生活上的平衡，领受率在有部分公共补贴时最大。许多其他影响因素也很重要——女性受教育水平、平均工资、社会规范以及育儿法规，但社会契约最慷慨的国家有持续更高水平的女性就业率，以及保持人口稳定的生育水平。

然而，国家之间也存在显著差异。在大多数发达经济体，男性和女性的收入变化在早期遵循类似规律，然后在生育第一个孩子后急剧分化。女性会经历收入的陡然下降，而男性基本不受影响。这种女性在生育第一胎后的 5~10 年内收入下降的现象被称为“孩刑”，其降幅大小差异显著：从瑞典和丹麦的 21%~26%，到德国和奥地利的 31%~44%，再到英国和美国的 51%~61%。28短期来看，这些差异与有关育儿假和育儿服务的政策有关，但这并非全部真相。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有关男性和女性不同角色的文化规范，以及有些国家盛行的母亲应当待在家里的传统观念，似乎起到更重要的作用。29

几个正在努力应对人口下降的国家和地区，比如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已经扩大了对家庭的财政支持，以此希望遏制住生育率下降的趋势。30世界上生育率下降最剧烈的日本和韩国，现在提供最慷慨的带薪陪产假——一整年，但只有不足 3%的男性使用这一假期。这是为什么呢？韩国一项名为“想休又休不了”的最新研究发现，尽管许多 20~49 岁的已婚在职男性想休陪产假，但又因为担心被其他男性视为不正常而放弃。即使他们都各自持有同样的想法，但对他人看法的误解仍对他们在生育孩子后休陪产假造成阻碍。31类似地，尽管英国也有陪产假，但 40%的父亲根本不休陪产假，不足 10%的父亲休 2 周以上的陪产假。

这些努力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它们在强化以家庭为基础的育儿的同时，并没有提升男性承担更多的无偿育儿劳动的意愿。不转变男性的态度，只提供更多的公共育儿支持是不够的。但只要设计得当，政策可以鼓励行为改变。冰岛给家庭提供的选择似乎有效平衡了无偿劳动在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分配。父母享有 9 个月的带薪育儿假——3 个月由母亲独享，3 个月由父亲独享，3 个月由双方共享。如果父亲不使用属于他的假期，假期就会白白浪费。自2000 年该政策推行以来，冰岛几乎所有的父亲都休陪产假，调查还发现，他们在子女的成长中发挥了更加积极的作用。32

像意大利、西班牙和爱尔兰等传统上以多子女天主教家庭为主的国家，正在面临人口下降的现实风险。这是为什么呢？育儿服务没有得到国家财政的充分支持，政策仍然倾向于以家庭为基础的育儿方式，男性几乎不承担无偿的育儿劳动。较高的失业率和工作的不稳定延缓了年轻人组建家庭和生育子女的能力，让情况雪上加霜。其结果是，这些国家的女性生育率是世界上最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