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他闭眼，后悔充斥心间，却无法反驳。

她是疯了，她被献祭后并没有死。

屠杀了仙境，摧毁了人类世界，抹杀所有生灵是她做的。

而他，因为与世界本源同宗，死后元神无法抹灭，就被关在她的眼睛里。

眼睛，原本该是最温柔的黑金眼眸，被他们变成了无尽的深渊。

她毁了世界，流落进宇宙长河，千万年无尽的孤独再次摧毁了冰冷无情的她。

这场经历，是她一手策划。

她就是要死，因为太无聊了。

‘是我，错了……’

“你有什么错。”

鹿寒酥是冷漠的，冷漠看着自己尖锐反驳他的话。

温和淡漠的面具被撕掉，露出肮脏丑陋的面孔。

“你只是想让我明白人性，只是想让我不要随意插手命运，只是想让我知道谁对自己最好。”

“你一步步算计我，一步步诱导我，一步步击溃我，你凭什么！”

鹿寒酥看见自己在哭，笑容、冷漠、疯狂、憎恨交织在一起。

扭曲又恶心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覆盖了一切淡漠从容，将她变成恶鬼。

“凭我的信任，还是凭我的天真，还是凭你的身份？！”

崩溃疯癫。

鹿寒酥冷漠看着自己如此，她分裂了，一面冷漠看着，一面疯魔质问。

“恶心，你真恶心！你真恶心！！”

他不言，看着这样的鹿寒酥，心中愧疚更深。

突然，他出现在鹿寒酥面前，银白长发，黑白交织的长袍上是公正的铭文。

封印解开了，他不再被封印在她的眼睛里。

而代价是，鹿寒酥的眼眸变成了灰黑色，空洞无物。

“珞儿，忘记才最好，你不该如此偏执。”

他开口，圣洁又公正。

忘记？

鹿寒酥突然狠厉，憎恶地看着他，

“偏执？别忘了，是你将我逼成这样，是你亲手设计了现在的我。”

“你真可笑，纪规，你真可笑！！”

原本熄灭的玫瑰复燃，将他囚禁在火焰的牢笼。

纪规……

他垂眸，是了，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他是纪规，那个高高在上，公平公正的法则之王，与罗丽是好友。

可现在，他们是仇人。

他恨她毁了世界，囚禁自己；她恨他步步算计，逼她疯魔。

曾经的好友，如今不死不休。

是她错了，是他错了，还是……

世道错了？

“我是可笑，但罗丽，这不是你杀了所有生灵的理由。”

纪规不认同，他的错归不到世界生灵。

鹿寒酥笑了，她只觉得可笑又讽刺，这不是理由？

除了这个，还有其它原因？

“可是阿纪，就是这个原因啊。”

她站起身，手抚上纪规的脸，眸色温柔缠绻，轻柔着嗓子，仿若眼前是她此生最爱的人。

纪规抓住鹿寒酥的手，不让她再接近，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你带着我毁了世界，是你亲手毁了我，所以，也是你亲手毁了世界。”

少女身上的幽香充盈在纪规的鼻翼，她是美得动人心魄。

一举一动都在勾动着纪规的心绪，更不用说她此刻故意魅惑。

纪规闭眼不看鹿寒酥，可他的内心已然乱了。

他做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结果才让他怨恨。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竟是让她徒增怨恨，只想毁灭世界。

而她，也确是做到了。

“阿纪，这张脸就是我，你怕什么……”

鹿寒酥娇声唤着，嗓音里满是委屈失落，如同被丢弃的猫儿，可怜兮兮。

突然出现的花藤攀附纪规生长，缠绕开花，将他紧紧裹住。

心上的花藤，依旧如此。

纪规快窒息了，鹿寒酥故意的话语，生长的花藤想将他当做养料。

‘噗呲’

利器划破皮肤，刺进血肉，可纪规他是元神，不该的……

纪规没有感受到疼痛，睁眼就看到鹿寒酥，她心口插着刀。

“你做什么？！”

“杀你啊～”

尾音荡漾，鹿寒酥的表情无辜又清纯，像个天真懵懂的孩子。

杀他，杀了他！

内心杀意翻涌，尖锐的嘶吼让鹿寒酥眼眸愈加黑亮纯粹，看不见底。

纪规的手覆上她的心口，慌乱无比的捂血，结果是，

他的手变淡了，逐渐透明消失。

呆愣，不明白为什么。

他与大道规则同源，怎么会被她的鲜血杀死，这无稽之谈如今发生了。

“阿纪～”

她伸手抱他，依赖又慵懒，奔向自己的爱人。

鲜血越来越多，沾染到纪规，让他越发透明，也感受到了灼热感。

“我知道你最爱我了，所以，我用自己杀死你。”

“怎么样，感动吗？”

鹿寒酥抱紧了些，刀刺破心脏，划破动脉，鲜血喷涌。

“阿纪，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是什么感觉？”

“是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后，还被人用剪子剪，剪成一条条再绞碎成肉泥，再丢进污泥里唾弃……”

“最后啊，伤你的人还觉得不够，再用火烧成灰，和血捏回心的形状，塞回你的身体里，要它继续跳动，继续爱……”

哭腔出来，鹿寒酥是被丢弃的孩子，她早就死在那场所谓的‘意外’里。

她哭了，冰冷的泪水滴在纪规的魂体上，如血液一样让他感到灼热。

“可是阿纪，真的好疼，真的好疼……”

“我被忘记的时候好疼，我被抛弃的时候好疼，我被虐打的时候好疼，我被火烧的时候好疼。”

“你们忘记我，抛弃我，虐打我，献祭我。”

“我用命保护你们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我好疼啊……”

鹿寒酥哭诉着，希望纪规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而纪规确实感受到了。

“置身烈焰中，火舌攀附肌肤，烤干血液，吞噬肌肉……”

“如此反复的三天三夜，我不停哀求，可你们只有笑，你们一直在笑……”

“是我……”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

鹿寒酥打断纪规，哭着，抱他抱得更紧，血液滴在地上，血泊扩大。

眼泪落下，满脸笑容。

“不用道歉，你马上就能去见他们了。”

纪规神色滞了瞬间，不明白她的意思。

鹿寒酥轻声，很是开心，

“因为你马上就死了，你死了就能见到他们了。”

“阿纪，你见到他们后帮我问问，日夜被烈火与寒冰折磨时不时很不好受啊？”

“你告诉他们，这就是我受过的苦，他们只受千年就死了，太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