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一路向西

36,一路向西

六点醒了,我又踩着点醒了,我有早起的习惯。这几天回家,我取消了设置的铃声,每日清晨,被公鸡的打鸣声吵醒,接着听到房檐上,沙枣树上的鸟叫声。

我洗了把脸走出屋外,贪婪的吸着原野成熟的麦香味。这里城里最大的不同是,早晨是被公鸡叫醒的,听着鸟叫起床的,开门不在是狭窄的楼梯,出门不在是高楼大厦,视野开阔,能看见北边的远山,深深地吸一口乡村早上特有的新鲜空气,一股湿漉漉的清凉直入心扉。

家乡的清晨充满诗意,院子里的狗在你的脚下撒欢,天上的鸟儿成群结队飞来飞去,地里的植物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墙根下的蜀葵花娇艳欲滴,露珠儿滚来滚去,我蹲下仰拍它的花朵时,调皮的露珠儿滴到了我的手机,我要把家乡的美景定格在我的镜头里。

在村里呆了两天,转悠了两天,看了村里的角角落落,也聊了两天,无非是小时候张家长李家短的旧事。巴掌大的地方,就这么点小地方,也就这么一点事,似乎没啥好看好说的了。

我们决定一路向西,看看柔远堡的寨子,莫家楼的辉煌,县城的高庙,还有在那里工作的同学以及退休的老师。

镇罗向西紧挨着柔远堡,一路向西走,路南是黄河,沿黄河逆流而上,路北是包兰铁路,三条线并行,出门10多分钟,就到柔远了。

拴柱这次与我们同行,他坐上了我们的车,5个人相对有些拥挤,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挤在后排,却一点也不别扭,毕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无话不说,无事不知,更没有矛盾和隔阂。

这一路自胜金关至中卫县城,北临腾格里沙漠之要塞,南依黄河,南北各有二十多公里左右的平原耕地,这些地方处于腾格里大沙漠边缘和黄河流经的夹缝地,中卫地处边塞,导致外族入侵,边塞战火纷飞,素有“关中屏障、河陇咽喉”之称,有天然的军事地理位置,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因此这里成了塞上重镇关隘要津,历代驻兵镇守。

历史上自宋朝开始,一直到明朝,修长城百公里,筑边墙、夯城城池6个,垒墩台18个、大小堡寨,驻军于此,以遏胡寇。比较出名的堡垒有柔远堡、镇靖堡、镇罗堡、宣和堡、永康堡、常乐堡以及永兴、石空、张义、枣园、鸣沙、恩和、新宁安、宁安、古水堡,还有渠口、张恩、铁桶三堡。

柔远堡最负盛名,直今还留有一些堡寨的遗迹。

但是,这些军事设施和防务还是不够的,这里大山阻隔,沙漠挡道,黄河天堑,村子几乎与世隔绝,是雄鸡一叫听五县的地方,西临刘家寨柯属甘肃靖远县,北连内蒙ALSYQ,南边黄家洼山属静宁县,香山南麓的三眼井还连接海原(当时属于GS省的固原道),东南通兴仁的同心县。所以外面的人很少进去,省府、县衙距此遥远,成为政府统治的薄弱地带。

除了堡垒之外,军马战线太长,鞭长莫及,导致藏污纳垢,土匪流寇猖狂,据县志记载,民国初年这北边沙漠有沙狐狸和沙上飞二伙土匪,黑山峡有张自如和拓万孝及胡秀峰三股悍匪,黄河南岸有曾全秀和白圪垯万子才二股乱匪,四周乱糟糟的,不安全,这土匪胆子大,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打家劫舍,危害百姓,是非一日,早已成为地方知安的心腹大患,各村镇又修了不少营子。

沿黄河途经过柔远堡东面有章家营子、沈家营子、陶家营子、施家大庙,西面有吕家营子、詹家营子,北面有任家营子、高家营子,南面有张家营子、郭家营子……

堡子里有校场,操兵演练,向四周辐射连接村镇营子。营寨围在堡四周,相距三四百米或五六百米,堡子遥望相连,营子围在四周,众星捧月,互联网为犄角。堡寨营子或以沙漠为屏障,或以黄河为屏障,凭借黄河天堑,东靠金肚关,北控沙漠,西接黄河渡口,保家卫国。

在千余年的时间里,堡寨营子迎按东来西往的客商旅人,丝绸之路,驼铃悠悠震落黑夜星辰,旅途漫漫迎来曙光朝霞。

我们没有找到这些相应的景点,这些堡寨营子大多毁于战火和土匪烧杀抢掠,变成了废墟和残墙断石,柔远堡还留有部分遗迹。那些校场、水头、土墩、城垣遗留的残墙断瓦穿越千年时空,见证着那段悲壮的历史。

我们只是拿着地图在空谈这些历史,赞叹先人的伟大,佩服古人的智慧和勇气。

这里在古代是军事要塞,在抗日战争时期,也成就了当地莫家楼的辉煌。

打开手机,今日头条介绍莫家楼:“抗日战争爆发,日寇占领呼和浩特,此时四川、陕西、河南盐源告急,求之于莫家楼,于是莫家楼盐业市场大热起来,运销量超过了抗战前的三倍,加之中卫处于抗战大后方,相对较安定,成为外地商人蜂拥而来投资的理想之地,出现了许多车马店、驼店、酒馆、商铺,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有山、陕、鲁、豫商人开的大店,也有平凉天水人开的小铺,还有各色各样的小贩、卖油郎。什么棉布绸缎、烟酒糖茶、针织百货、香表火柴、陶瓷五金、文具纸张、干吉兰泰盐池向东运输的道路中断果调料、米店面铺、碾坊磨坊、油坊醋坊,回汉饭馆,中药铺“和合生”“鑫义明”“济生堂”以及西医“爱华诊疗所”等。社会毒瘤如赌场、烟馆、不公开的妓院也随之出现。莫家楼成了一个经济形式齐全、颇具规模的大市场。”

很多网页都有这方面的介绍和说法,莫家楼既然以楼出名,应该有座楼吧?

可是来到莫家楼,一路上除了茂盛的庄稼,绿绿的小麦,高高的玉米,红彩彩的高粱,没有任何一个古代的宫殿楼阚,也没有一座现代的钢筋水泥土工程的高楼大厦。我们在附近徘徊寻觅了半个多小时,不可思议的是,无论是渡口名还是村庄名,都没有莫家楼的指示牌。向附近村庄的行人打问莫家楼的位置,不少人摇头说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也只能说出个大概。

找了几个人询问,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领我们来到一段残墙土堆前,用手一指说,你看横穿村子的那一段土墙,还有那个砖砌大门,就是当年莫家楼的盐仓遗迹如今是ZW市盐业公司的仓库。

这和你们村庄房屋土墙有啥区别啊?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才过了多少个年头呀!昔日的繁华商埠码头竟然没有留下一间房子,物是人非,造化弄人,我想起了金刚经的一句话:“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将来心不可得”“亦无所来,亦无所去”。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这真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我们的家乡镇罗离中卫县城只有15公里的路,路过柔远,就可以望见中卫县城了,很快来到高庙,中卫高庙它与“大漠奇观“齐名,是中卫两大景观之一。庙前有保安寺,山门朝南,但是城市的改造改变了它的方向,游人现在只能从东门而入,门口也停不了车。受寻莫家楼不遇的影响,再加上过去来过庙里多次,现在又不能停车,干脆直接到老同学家喝酒去。

王君说他去看个朋友,酒就不喝了,回来再见。

吃过晚饭,城里的同学请我们到古北水镇内的皮影馆看地方戏。这刚好符合我们回来寻旧古的想法。

王君也回来了,看他惆怅,打不起精神。我们问他这一阵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他叹了几口气,才如实交代。他抽空去看儿时暗恋过的女孩,以前在机床厂工作,后来下岗了,自己开了个门市。看到她的一瞬间,以前心中所有的美好都被打碎。现在的她臃肿而衰老,原来那双大眼睛也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曾经漂亮的脸,被岁月刻下了条条皱纹,与客人不断的讨价还价,一身市侩气息,十足的大妈样。看她这个样子,心中存的那些美好,瞬间烟消云散。

我们听了哈哈大笑,说他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不也是一个十足的老头吗?岁月是把杀猪刀,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这一幕过去了。

大厅正前方是一块白色屏幕。演出开始的时候,从后方打上强光,透光的影中,皮影惟妙惟肖的在跳动,后面有人唱着:

正月里到了者是新春,老老少少的笑盈盈,抹上点胭脂粉,再搭上两条红,我和我的大眼睛闹呀么闹新春。二月里到了者龙抬头,家家户户的把地耕,架上了一对儿牛,赶上了犁地去,我和我的大眼睛犁呀么犁地走。三月里到了者是清明,我和尕妹妹放风筝,哥哥前边走妹妹跟后头,我和我的大眼睛放呀么放风筝……歌词逗人,歌声悠扬、甜美、婉转,如黄鹂鸣叫,还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苍凉韵味,让人心里由不得打颤颤。

围着的观众席上传来了一片叫好声,大家都鼓起了掌。

“再来一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有观众鼓励的喊着,要继续演出。据介绍这出戏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中卫皮影戏初叫“影戏”,乃以素纸、厚纸、纸板之类材料制成人物及相关剪影,人于帐后在灯光照映下操作表演。

远看灯火照,近看像个庙,里头人马喊,外边哈哈笑。这则谜语很形象地写出了中卫皮影戏的典型特征。

清朝初期,皮影戏开始从陕西、甘肃一带传入中卫,到民国时期,其演出达到顶峰,涌现了一批演技高超的皮影艺人,较著名的有香山的刘家牤娃子,镇罗李嘴的李金寿,东园白桥的韩生寿,宣和的陶生智、张振家等艺人。

我问老同学,这些艺人还有传承没有?比如说老艺人还健在,或者是传给儿孙辈们。老同学摇着头说不知道,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也难怪他不知道,中卫皮影戏都快失传了,谁还能记得这些艺人的名字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