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的公民科学家

我成长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典型的中西部科学呆子(尤其了解太空和脑科学)。在大学期间,我主修政治学和心理学(主攻神经生理学)。大二的时候,我与一名神经生理学家一起完成了一个项目,基于该项目,我作为共同作者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论文。毕业后,我为密苏里州参议院临时参议长工作了一年,然后考上了法学院。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黑斯廷斯法学院学习的最后一年,我读了迪克·皮尔逊和桑迪·肖的《延年益寿:一种实用的科学方法》并大受启发。我妻子当时还是法学院的学生,她劝说我打消了转行成为分子生物学家的念头。但是这个野心在接下来的20年里,一直在我心中熊熊燃烧。经过多年的法律实践,我开始经营各种业务(包括在纽约州伊萨卡市康奈尔大学校园附近经营一家标志性酿酒厂),然后终于找回了那个梦想。

21世纪初,我参与了新兴的延寿运动。我自愿参加了一些研究长寿问题的组织,后来又成立了世界超人协会,该组织致力于通过技术辅助来克服人类的生理缺陷。我与我的好朋友丹·斯托伊切斯库共同创立了《h+》杂志,并与编辑R. U. 西留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起经营该杂志。(斯托伊切斯库拥有医学化学博士学位,是世界上第二个购买自己遗传密码完整序列的人,并在当时支付了35万美元的高价。)在丹的鼓励和支持下,2008年和2009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忙着参加生物技术和医学会议,参观了从事干细胞研究、克隆和基因治疗的实验室,并阅读了与健康长寿相关的各个领域的科学论文。我被迷住了。

2009年11月,我参加了奇点大学的首个高管计划,这是由彼得·迪亚曼迪斯和雷·库兹韦尔共同创立的,被誉为面向未来的硅谷商业孵化器,旨在利用所谓指数技术来解决世界的问题。指数技术是指那些正在迅速发展,并塑造主要产业和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的技术,包括人工智能、增强现实、虚拟现实、大数据科学、医学、机器人技术、自动驾驶汽车等。迪亚曼迪斯和库兹韦尔鼓励学生们思考如何在他们选择的任何项目上帮助十亿人。当时我就决定,把将来所有的努力都集中在延长人类的健康寿命上。

2010年初,我开始进行超百岁老人研究,研究106岁及以上的老人如何避免威胁生命的疾病,例如癌症、心脏病和神经退行性疾病。我得到了顶尖科学家的支持,包括哈佛医学院的乔治·丘奇,以及利物浦大学的若奥·佩德罗·德马加良斯,德马加良斯还继续担任我的非营利性医学研究组织的科学顾问。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和同事环游北美和欧洲,收集了60多位106岁及以上老人的血液样本。

从2009年12月开始,我开始每天阅读5~10篇与衰老生物学相关的科学论文。到2019年6月,我已经阅读了超过1.8万篇此类论文。2013年,我决定深入研究限制性饮食(热量和蛋白质)、禁食(间歇和长期)和生酮(碳水化合物含量非常低)饮食,并开始了自我实验。我想弄明白两个问题:是什么促成了这些饮食的有益效果?这三种做法是否通过相似或不同的机制改善了健康,延长了寿命?

本书试图回答这些问题,因为研读了与这些研究相关的500篇论文后,我意识到称为雷帕霉素机制靶蛋白的细胞内复合物,以及在其被抑制时自发启动的自噬过程,可能是人类健康长寿的秘密。正如我发现的那样,改变这种新陈代谢转换的方向是热量限制、间歇性禁食和低碳水化合物饮食,它们对延长寿命大有裨益。我研读了另外500篇论文,试图找出这个假设的漏洞。2013年12月,我将自己的发现提交给导师,他们是哈佛医学院遗传学教授乔治·丘奇博士以及他的朋友——著名教授戴维·辛克莱博士。他们都认同我的发现,并鼓励我进行尽可能深入的研究。戴维便是鼓励我写下本书的人。

在本书中,我将向科学家、医学专业人士以及公众分享我的研究成果。同时,有关雷帕霉素机制靶蛋白和自噬的文献激增,使我很快沉迷于研究,继续追随根本性生命延长之路。(顺便说一句:我是哈佛个人基因组计划的参与者,编号145,个人基因组身份号为hu82E689。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在https://my.pgp-hms.org/profile/hu82E689上下载我的完整基因组、突变和健康数据。让我享受一下吹牛的权利:在2010年初,我是世界上第十二个对自己整个基因组进行测序的人。)

我目前经营着一个名为“更好人类”(官网地址https://betterhumans.org)的501(c)(3)类非营利性医学研究组织,此组织致力于研究如何延长人类健康寿命和降低疾病风险。我还担任多个人体临床试验的主要研究人员,所有试验均获得了机构审查委员会的批准,我也管理着个人实验室,该实验室从事广泛的抗衰老实验和基础研究。自从致力于研究延长寿命以来,通过与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斯克里普斯研究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新南威尔士大学、西奈山伊坎医学院、普林斯顿大学和得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中心等世界知名机构的科学家合作,我的项目数量猛增。

我相信最新的医学发展将带来革命性的寿命延长效果(健康寿命超过100年),我想尽快达成目标,以便我的父母(80多岁)、老年朋友,甚至我遇到的奇妙而充满活力的百岁老人和超百岁老人,都将有机会健健康康地活得更长(像他们30多岁时一样健康)。

毫无疑问,这项技术将改变社会,而且我全然不相信(有一部分人所认为的)未来社会将是一个马尔萨斯式的反乌托邦。

我也想接触年青一代。三四十岁的人们可能处于痴呆、癌症和心脏病的发展初期,他们的医生或他们自己可能要几年甚至数十年后才会有所察觉。有了适当的生活方式,50多岁的人可以健康地生活到七八十岁,并且自我感觉良好,就好像还有半个世纪的时间。以前,人们认为寿命长短只有65%~75%与生活方式有关,其余的都与遗传因素有关。然而,较新的研究将这一比例提高到90%以上。J. Graham Ruby,Kevin M. Wright,Kristin A. Rand,et al.,“Estimates of the Heritability of Human Longevity Are Substantially Inflated Due to Assortative Mating,”Genetics 210,no. 1(November,2018):1109–24.对于大多数人(不幸没能继承超百岁基因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如果我们对健康长寿充满渴望,并能够做到自律,那么延长寿命便在我们的可控范围之内。

如今,生活在美国的人中,只有不到50%能活到平均寿命82岁,其中2/3的人死于癌症或心脏病。许多82岁以上的“幸运儿”罹患肌肉减少症(肌肉组织流失)、骨质疏松症(骨密度缺失)、高血压、痴呆、帕金森病或阿尔茨海默病,但情况可以改变。在世界上许多“原始”地区,包括现代化国家的小区域,癌症、心脏病和阿尔茨海默病仍然很少见。在这些“长寿绿洲”中,100岁及以上的人口是美国的3倍之多,并且他们的记忆力和健康状况优于美国同龄老人。要说本书的使命是弥合这种差异,让饱受“文明病”折磨的人们恢复健康和长寿,这是有些保守的说法。

现在,世界各地正基于本书的主题,进行多项临床试验:如何利用细胞自噬功能来延长不携带超百岁基因人群的寿命,自噬过程本应该每天都在你的体内进行着,但有可能多年来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本书将向你展示如何重新开启自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