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礼堂内,当代教宗圣彼得跪在地上做着虔诚的祈祷。
礼堂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袭红袍的德米尔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前方那个跪在地上的老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看不透眼前这个老人心中的想法。
所有人都以为教宗一定是天空之镜最忠实的拥趸者,但是德米尔认为,事情绝不像表面那样。
他的老师,教宗圣彼得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个体。
他在对权力的追逐,对众生的怜悯,对逝者的愧疚等多种情感中不断徘徊。
然而,这些情感注定是相互冲突的。
以至于时至今日,圣彼得想要在这其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想要寻求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却最终一个也没有解决。
德米尔一边思考着、分析着眼前这个老者,一边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走至老人的身后方才停下。
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圣彼得就这样一直跪在地上,面对前方巨大的天空之镜画像做着祈祷。
如果此时有外人看到,一定会认为教宗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狂信徒。
但是,德米尔能够万分确定此刻对方心中所想的绝对不是教廷的信仰之神—天空之镜。
他说不出明确的理由,这是一种直觉。
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德米尔深呼吸一口气,颇为激动地躬身一拜。
“看来它选择的继任者是你?”
老人突然开口,德米尔有些惊讶,颇为警惕地看着圣彼得的背影。
圣彼得知道自己之前在神国法案执行上做的一系列小动作,天空之镜一开始或许关注阿西莫夫那边的情况不会在意。
但是,随着这么多年过去,阿西莫夫迟迟没有再露过面,缓过神来的天空之镜一定会作出反应。
他知道这个弟子对于权力的执着相比于他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让此刻已经在教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如此兴奋,还是在这个关键节点。
想必是天空之镜安排他来接替自己的位置,以便更好的执行神国法案。
圣彼得的猜测没有错,他身后的德米尔开口道,
“是的,老师。您执掌教廷多年,神感念您的功劳,才特意让我来接任教宗一职,帮您卸去身上的重担,一心一意修行好早日达到那半神之境。”
德米尔手中捏起一道魔纹,如果对方有任何动作的话,他必须立马逃走。
虽然他也踏入了神之领域,但是同样是神之领域的精灵王梅萨当年被圣彼得虐得有多惨,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若是对方不同意退位,他也只好先走,然后去找天空之镜出手了。
老人缓缓站起身来,把德米尔看得一惊,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滑落。
圣彼得转身。
让德米尔惊讶的是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还是那样古井无波。
看着对方的面容,德米尔一阵恍惚。
几百年前,他以学院黄金一代学生里中上游的成绩从学院中毕业,加入一个小国。
那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国宫相,去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
或者更恰当的来说,是自己的野心。
直到那个夜晚,眼前的这名老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数百年过去了,圣彼得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
当年圣彼得将自己关于教廷的规划交到他面前等待他回复是否参与时,也是这样看着他。
德米尔的眼中,跨越时空的两道人影正在缓缓重合。
而今时间流逝,场景转化,对方依然还是那个屹立于大陆顶端的强者,自己却已经不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了。
只要是由生灵所建立的统治机构,政治斗争几乎不可避免的出现。
今天,他德米尔能够站在这里,站在一代教宗的面前,最关键的不只是他的修行天赋,还有他能够在一场场对外的镇压,对内的政治斗争中不断取胜。
正是因为他的种种表现,才得以被天空之镜选中,视作是最适合接任教宗一职的生灵。
暗暗咬牙,德米尔将心中的一切思绪全部抛开,抬起那一直以来在对方面前从来都是低着的头。
“枢机主教德米尔遵循神的旨意,出任新一代教宗之位,请上任教宗圣彼得配合我完成交接仪式。”
说完这句话,德米尔便无比紧张地看着对方地反应。
圣彼得没有任何表示,默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而后转身就欲离去。
既然决定走了,那就走得彻底一点。
这里即将迎来新的主人。
突然,他脚步略微顿了一顿,留下了一句话,“好自为之吧,这个位置可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坐。”
这几百年里,他也在探索晋升半神的方法。
教宗的这个位置,让他可以向天空之镜索取大量知识和能量,踏入半神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自从上次乌尔第三世自爆对天空之镜产生伤害之后,它已经开始对这个级数的强者开始提防了。
圣彼得不知道阿西莫夫用了什么方法隐藏自己的踪迹,但他知道一旦自己踏入半神一定会被天空之镜盯上。
想要成为半神,要么加入阿西莫夫等人的阵营,和他们一起反抗天空之镜,要么......彻底离开此方世界。
对于阿西莫夫等人能否击败天空之镜他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一味的妥协终究是下下之选。
在发现天幕可以被打开之后,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文明的未来在天幕之外,不在这世界囚笼之中。】
他相信阿西莫夫和旧神一定还会卷土重来,下一次的战争会更加激烈。
天幕还会破碎,那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
届时,他只需要在混乱中突破,带着一部分生灵逃到天幕之外,而后在外面重启文明即可。
看着圣彼得消失的身影,德米尔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同时,在这个登临世间权力顶峰的时刻心中却有些迷茫,他完全找不到当年一把火烧毁千年的乌尔第王宫时的快感。
“或许,我只是喜欢那种用权力操纵他人生死,肆意拨弄生灵命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