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以周文王自况

从前，有很多人痛恨曹操，说他是个奸雄。而今，又有很多人敬佩曹操，说他是个英雄。这些评论里面，体现的并不是真实的曹操，而是每一位评论者自己的价值观。

袁绍的发小

曹操的祖父，是当年劝说大将军梁冀选立刘志为皇帝的中常侍曹腾。刘志因此登基，成为东汉末年的汉桓帝。曹腾虽然是一个宦官，却有一个养子曹嵩（sōng），官至太尉。曹操，字孟德，是曹嵩的长子，生于汉桓帝永寿元年（155年），有一个小名或者诨名，叫作阿瞒。

《三国志》里面说，曹操是西汉第二位相国曹参的后裔，但同时又说他的父亲曹嵩，“莫能审其生出本末”。毫无疑问，这样的叙述是令人感到疑惑的。但曹操很年轻就被举为孝廉，入朝担任郎官，先后迁任洛阳北部尉、顿丘县令和议郎。汉灵帝光和七年（184年），曹操又改任骑都尉，跟随皇甫嵩征讨黄巾军，而后迁任济南国[1]相。

中平五年（188年）八月，曹操和他的发小袁绍同时入选“西园八校尉”[2]。其中，袁绍为中军校尉，曹操为典军校尉。次年四月，汉灵帝驾崩，八月，爆发嘉德殿政变，大将军何进入宫被宦官们谋杀，袁绍、袁术兄弟又入宫灭绝宦官。紧接着，董卓乘虚而入，独揽朝政，任用曹操为骁骑校尉。根据《三国演义》的描述，董卓残忍暴虐，曹操谋杀董卓未遂，只好变易姓名，逃出了京师洛阳，开始在陈留郡招募自己的私兵。同年冬十二月，曹操起兵讨伐董卓。

许多历史学家认为，曹操是第一个倡议天下英雄共讨董卓的人。但事实上，第一个发出倡议的人是东郡太守桥瑁。初平元年（190年）正月，关东群雄讨伐董卓，共推渤海郡太守袁绍为盟主。接着，袁绍以盟主的身份，任命曹操为行奋武将军[3]。同年二月，董卓火烧洛阳，挟持汉献帝迁都长安；曹操趁机率军追击，在荥（xíng）阳被董卓的部将徐荣打败。

在徐州屠城

初平三年（192年），青州黄巾军攻打兖州，斩杀兖州刺史刘岱。曹操出任兖州牧，一路打到济北，俘虏黄巾军三十多万人，获得人口一百多万。曹操从中挑选壮丁，组成了一支精兵，号称“青州兵”。

那时候，袁绍正与他的弟弟袁术争霸天下。曹操选择做袁绍的盟友，率领他的“青州兵”与袁绍联合作战，大败公孙瓒（zàn）麾下单经、刘备各部。初平四年（193年）春，曹操又从鄄（juàn）城出兵攻打匡亭，大败袁术的部将刘详。袁术前往援助刘详，同样被打败，只得退守封丘。接着，曹操又先后在封丘、襄邑、宁陵大败袁术，迫使袁术逃往九江。同年，曹操的父亲曹嵩在归途中被人劫财害命。曹操认定徐州牧陶谦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于是出兵血洗徐州，连续屠城，迫使陶谦退守郯（tán）城。

兴平元年（194年），曹操再次出兵攻打陶谦。大军在一路所过之地肆意杀戮，残破的城市里甚至连一个行人都看不到。恰在此时，陈宫联合陈留郡太守张邈，拥立吕布为新的兖州牧，宣誓反叛曹操。曹操只得撤军回攻濮阳，与吕布大战一百多天，直到双方军粮断绝才各自罢兵。同年九月，袁绍派遣使者慰问曹操，同时表示愿意收编曹操。

谋士程昱见曹操有意答应袁绍，便阻止他说：“我相信将军只是一时糊涂，要不然，您怎么会答应袁绍，去做他的部将呢？如今兖州虽然残破，却还有三座县城和将近一万的精兵。以将军您的神武，加上荀彧（yù）和我的辅佐，依然可以图谋王霸之业。事关重大，请将军慎重考虑！”曹操思前想后，最终拒绝袁绍，于次年整军再战，三次打败吕布，而后一举收复兖州。

挟天子以令诸侯

建安元年（196年）八月，曹操把汉献帝接到许都，组建新的中央政府。他将大将军的空衔让给了袁绍，自己任职司空，实际上却总揽朝政，开始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生涯。

同年，刘备被吕布打败，前来许都投奔曹操。曹操厚待刘备，任命他为豫州牧。谋士程昱对曹操说：“刘备是一个英雄，又很得人心，应该把他杀掉。”曹操没有听从程昱的建议。建安三年（198年）十二月，曹操在下邳擒杀吕布、陈宫、高顺，回师许都以后，又给了刘备一个左将军的空衔。

建安四年（199年），袁术的统辖区陷入饥荒，他试图穿越徐州北上，去投奔时任青州刺史的袁绍长子袁谭。曹操立即派遣刘备领军拦截。同年六月，袁术在江亭吐血而死。在此之前，刘备和车骑将军董承等人一起领受了汉献帝的衣带诏，共同发誓要诛灭曹操。刘备于是带着军队留守在徐州，不肯返回。

建安五年（200年）正月，“衣带诏”事件败露，曹操立即下令捕杀了董承的整个家族。董承的女儿是汉献帝的贵人，当时正怀有身孕，也没能幸免。曹操点起大军，攻打在徐州树起反抗曹操旗帜的刘备。刘备单人匹马杀出重围，北上投奔袁绍，而他的全家老小和手下大将关羽都沦为了曹操的俘虏。

奇袭乌巢，大败袁绍

袁绍与曹操，原本是亲密无间的发小和盟友，后来却反目成仇，成了要一决胜负的对手。建安五年（200年），袁绍发表《讨贼檄文》[4]，指控曹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然后率领大军，与曹操对战于官渡。

同年十月，袁绍从河北各地运来许多粮草，储藏在距离自己大营四十里远的乌巢，派淳于琼等人带兵守护。与此同时，曹操粮草短缺，内外交困。不料，恰在此时，谋士许攸背叛袁绍，向曹操出卖了袁绍的军机。曹操立即领军奇袭乌巢，烧毁了袁绍的粮草。袁绍全军顿时大乱。曹操便趁势率军掩杀，把袁绍赶回了黄河北岸，并且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辎重、图书和珍宝。

建安七年（202年），袁绍病死。审配假托袁绍的遗命，拥立袁绍的第三子袁尚为继承人。袁绍的长子袁谭不服，兄弟俩于是发生火拼。建安九年（204年），袁尚带兵攻打袁谭，曹操趁机出兵，攻破邺城。次年正月，曹操在南皮斩杀了袁谭。袁绍的次子袁熙和三子袁尚后来逃奔辽东，被辽东郡太守公孙康斩杀。

话说这座邺城，既是冀州的州治，也是魏郡的郡治和邺县的县治。从此，曹操便自领冀州牧，他把邺城建设成了自己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和军事中心。到了建安十八年（213年），曹操索性把魏郡划成了自己的封国。至于许都，只剩下一个监控汉献帝的尚书台。

奇怪的东南风

建安十三年（208年），已经平定北方的曹操命人开凿玄武池训练水军，准备起兵南征。同年七月，曹操率军南征荆州牧刘表。八月，刘表病死。九月，刘表的小儿子、新任荆州牧刘琮打开城门，率领全荆州的官吏向曹操投降。

此时刘备屯驻在樊城，他知道曹操来者不善，慌忙带领一群愿意跟随他的百姓往江陵方向撤退。江陵是南郡的郡治，也是荆州的重镇，有着非常可观的物资储备。曹操听到消息，立即亲率五千骑兵，疾驰三百里，在当阳追上了刘备。刘备大败，带着张飞、赵云和诸葛亮等几十个人，沿着汉水逃往江夏。

曹操又写信给孙权，要他效仿刘琮，举东吴之地幡然归降，同时与他相约合歼刘备的残余势力。但刘备以诸葛亮为使者，前往柴桑成功说服孙权奋起抗曹。曹操大军水陆并进，在赤壁遭到孙刘联军的阻击。根据《三国志》中的记载，当时时值寒冬，本应是北风肆虐的严寒天气，可在长江的水面上却刮起了东南风。东吴都督周瑜于是采用火攻，借助东南风的风势，焚烧曹军船只、水寨。曹军土崩瓦解，四处逃散。曹操于混乱中从华容道败退。

刘备迅速出兵，平定荆州南部的四个郡，开始了他的崛起。到了建安十九年（214年），刘备占领成都，自领益州牧，与曹操、孙权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以周文王自况

建安二十一年（216年），汉献帝加封曹操为魏王。同年七月，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前来贡献贺礼，被曹操扣留在邺城。曹操趁机把南匈奴分为五部，选派汉人为司马监督他们。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刘备与曹操争夺汉中，在定军山斩杀曹操大将夏侯渊。曹操与刘备相持数月，最终决定放弃汉中。同年七月，关羽从荆州起兵攻打樊城，后趁着洪水泛滥之机，水淹曹军，擒获曹军将领于禁，斩杀曹军将领庞德，乘势把曹仁围困在樊城。曹仁拼死坚守，直至徐晃率领援军赶到。同年，孙权派遣吕蒙偷袭江陵，攻击关羽。关羽只得败走麦城，后遭到东吴部队伏击，身死殒命。曹仁据守的樊城，也因此得到保全。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正月，孙权派人把关羽的头颅送到洛阳，献给曹操，曹操命人厚葬关羽。在此之前，孙权还写信劝说曹操登基即皇帝位。曹操大笑不已，把孙权的来信交给左右传看，笑着说：“这个小坏蛋，是想把我架在火炉上烤吗？”侍中陈群在旁边回应说：“孙权说得也没错。大王功德巍巍，早就应该登基做皇帝。”曹操沉吟良久，对左右说：“如果我真有天命，就让我做周文王吧！”

同月，曹操在洛阳病逝，终年六十六岁。二月，曹操被安葬于高陵，谥号“武王”。同年十月，汉献帝禅位给曹操的继承人曹丕。曹丕改换国号为大魏，又追尊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

注释：

[1]济南国，汉光武帝刘秀的儿子刘康的封国。

[2]“西园八校尉”包括：上军校尉蹇（jiǎn）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

[3]行，在这里是代理的意思。行奋武将军，以奋武将军的名号行事。

[4]原题是《为袁绍檄豫州文》，作者陈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