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冲上云霄,明媚的阳光挥洒而下,沉寂了一夜的精神病院逐渐热闹。
一日之际在于晨,病人们似乎很明白这个道理,精神抖擞地晨练着。
有的原地旋转,有的倒着跑步,有的裤裆狠狠地撞向树干……
王恩所在病房的这一楼层,许多人已知道有人死了,404门外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案发现场在辅警和护工的配合阻拦下得以保持完整。
而这时王恩接到了来自他母亲朱晓红的电话。
“儿子,你怎么得精神病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奔溃了?还是有人欺负你,把你脑袋打伤了?”
“我命好苦,老公才死了两年,儿子又疯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
手机听筒里刺耳的哭喊声击打着王恩的耳膜。
“忘记发朋友圈把她屏蔽了。”他心中一叹。
“妈,我没得精神病,这是假的。”
“真的假的?”
“假的。”王恩肯定道。
“你没得精神病是假的?那你就是真的得精神病咯,呜呜…我命好苦啊…我不活了啊…”
“我是说我得了精神病是假的!”王恩对着话筒大声道。
朱晓红的哭声戛然而止:“哦,那没事了,你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太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吧啦吧啦……”
“你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啰哩巴嗦地说一大堆!”王恩打断她的话。
“唉,等妈去找你爸了,你才会怀念妈的啰嗦吧!”
“。。。”王恩无言。
朱晓红没得到他的回应,失落地挂掉电话,又打通一个电话,笑道:
“丽姐,什么时候麻将啊?什么,就现在,三缺一?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王恩打开聊天软件,燕子还是未回复他的消息。
“这么狠心?好,很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接着他又翻看起朋友圈,有五个人给他评论。
第一个是他的亲生妹妹王语晴:“哥,你穿精神病服帅爆了。”
王恩给她回复:“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第二个是他大学时的舍友:“恩哥,读大学时我就发现你有疯癫的倾向,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在哪间病房,我今天带苹果去看望你。”
“是兄弟你就来看我。”
第三个是他大学时的情敌,家境优越但其貌不扬的同班同学李淳,王恩给他的备注是“你蠢”。
“你还知道哥是谁不?”
“我儿子。”
第四个是大学时追求他的女生之一:“恩恩,想和你一起成为精神病。”
“可是我不想,丑拒。”
第五个是他的网友:“我的网友是真的沙雕。”
第五个不回复。
回复完评论后,一道略为熟悉的嗓音叫了他一句:
“王恩,你过来。”
转头看去,一身整洁警服的吴薇薇蹙眉站在404门口,脚上拉丝的丝袜已换了一双。
王恩笑嘻嘻地走上前道:“早啊,警花。”
“别叫我警花。”吴薇薇皱起眉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吴警官。”
“这会不会显得太生分了?”
“我和你不熟。”吴薇薇清秀的面庞不苟言笑,有着公务员们公事公办的态度。
王恩自讨了个没趣,便道: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说吧,你叫我什么事?”
说我冷屁股?
吴薇薇心中不忿,但为了维护警察处事不惊的品质,她忍了。
薇薇,冷静,一个小流氓而已,别和他一般见识。
“问你一些事,你老实回答。”她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情绪。
“嗯。”
“昨晚几点睡着的?”
“大概十一点。”
“十一点整?”
“可能多了几分钟吧?”
“几分钟?”
“要不要问得这么清楚,谁睡着之前还看下时间的?”王恩不耐烦道。
“我劝你好好配合,这是为你好。”吴薇薇娇斥道。
怎么感觉这话这么熟悉?是了,我妈就常对我说“我是为你好”。
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对我说出这种亲近之人才会说的话?
她想做我妈?不对,想做我女朋友?
果然,我的帅气无可阻挡。
“你是真心为我好吗?”王恩认真回道。
“当然。”
“很抱歉,你的真心我不能接受,我已心有所属,喜新厌旧这种事我这么专一的人干不出来。”
吴薇薇胸脯剧烈起伏,这是什么普信男?
“你来问,我缓口气。”她咬牙切齿地对身旁的一名男警察道。
“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男警察直接问道。
王恩作回忆状,而后道:“可太多异常情况了。”
“详细说来。”
“这个精神病院的院长是个大变态,昨夜我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他在闻王素芬的靴子,他威胁我不要说出去,不然将我毁尸灭迹,你说异常不异常?”
在一旁抱肩观看的吴薇薇听到他这样说她的肖叔叔,顿时气极攻心:
“你别胡说八道,诬陷他人,肖叔叔和我爸是多年的好友,怎么会干这种事?”
“唉,你还太年轻,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王恩以长者的口吻道。
“弟弟,我可比你大两岁。”吴薇薇看过他的个人信息,知道他的年龄。
“是吗,就算是这样,但阅历这种事不是以年龄来衡量的。”
以我前世加今世的阅历比你见多识广没问题吧!王恩暗道。
吴薇薇气极而笑,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跟她讲阅历?不知天高地厚。
“我进入警察局以来,形形色色的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什么我没见过?你的阅历跟我比?”她的好胜心已完全地激发出来。
“这是你说的啊,你们警局勾心斗角。”王恩一脸坏笑。
“小伙子,你说我们警局勾心斗角,你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寻衅滋事了解一下。”
这下男警察也看他不爽了。
年轻人不知好歹,未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什么话都敢说。
“哈哈,开个玩笑,不要在意。”王恩大笑道。
大约三秒,他收敛笑意,在二人严肃地表情下严肃道:
“还有一个异常人物,昨天有一个神经病追着我莫名其妙地要认我做儿子,我当时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么?”
“没了。”
“薇薇,你觉得他说信息对于案件有什么帮助吗?”
“我觉得没有。”
“我也是这么认为,只能说完全不相关。”
“怎么不相关?医院里每一个人都有杀人的嫌疑,院长也不例外,你们不能偏袒亲朋。”
“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吴薇薇嫌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