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石水涧
北宋·陈抟
银河洒落翠光冷,一派回环湛晚晖。
几恨却为顽石碍,琉璃滑处玉花飞。
在如白昼的光线照耀下,神坛法桌那间更显得一片狼藉,于是芈峘一面随着前行,一面充满疑惑地说道:“怎么进来的他们?而且这么大动静安保监控都不管?!”就在他身旁而且听懂的颜玉珑答道:“星姐说监控被人干扰了,画面不是今晚的。”吉诗章接着说道:“我们问过那人,他们没有干扰监控,进学校也没被盘查。”蚩自芳也说道:“我下午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灵炁也不重,和其他博物馆的差不多。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大一堆事!”芈峘听罢不由得问道:“应该有留蛊虫看着吧?”蚩自芳笑道:“那是当然……”吉诗章豁然问芈峘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来捷足先登?”芈峘才说一句:“就是觉得事有蹊跷……”便脚下一个踉跄。颜玉珑才度扶住,浑卿卿也是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倒,连飞在半空中照明的蛊虫,也有序地踉跄似的抖动了一下。
虽然蚩自芳和吉诗章、颜玉珑立刻展开了戒备阵型,但良久都不见什么动静,于是吉诗章问芈峘和浑卿卿道:“你们刚才有什么感觉?”浑卿卿疑惑答道:“没什么啊?就是踩空了那样。”芈峘却道:“我就是一时感觉紧张,失去平衡了。在家野这样。”蚩自芳虽然被吉诗章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但她还是保持着高度戒备并环顾四周:“蛊虫不是受惊了,但说不上来。”可这样观察了良久还是不见动静,所以蚩自芳只好收了架式,带路继续去往龙脉穴眼所在:“反正蛊虫不会无缘无故那样,你们还是小心。”颜玉珑本来就细心,吉诗章也是文人专注,所以两个师兄弟将芈峘和浑卿卿护在之间前行。之后的一路倒也平静,不过讨论又因此开始了。但话不多时,就来到一个僻静的隔间。被破开的混凝土快边缘规整,红色黏土犹似未干,其上半空是色彩斑斓的蛊虫飞绕,其下三尺见圆深有丈余的坑洞,坑洞底部就是一块黄金色,有繁复浮雕花纹的机关门状金属物,上面还有吉诗章的封印符箓。
蚩自芳和颜玉珑仔细将周围探查一遍,确认没有有危险的灵炁后,又掐诀布了防御结界。这样一番小心准备后,才让芈峘和浑卿卿来坑洞边看。芈峘毕竟是个拥有间接经验者,因此看了半晌也只分辨出浮雕是饕餮纹。而浑卿卿不仅看出了铸造手法及所流行时代,还介绍起了机关门:“巨子锁,传说和公输锁一样精密难解,其实是和九级公输锁一样才对,因为都是用灵炁开合的,就认锁住人的灵炁。我爹爹开祖上窖藏的时候我见过《图样》。这板子也不是铜的,是上古合金,硬度和钨差不多,想破开的话,按现代炸药量应该都能炸平府库了。”芈峘听罢寻思说道:“又是歹人在这里养阴炁吗?还是阴炁漏泄引来了那些负能量的人救它?”吉诗章接着道:“饕餮是上古凶兽,贪欲无穷,符合乱葬岗被葬的人之炁。加上怨念,日精月华,凝聚成形也未可知。”颜玉珑建议说道:“那还是不要打开,免得祸害这里的人。梦泽县瘟魔尸魁差点失手。”吉诗章和蚩自芳都认同这一点,芈峘也有梦泽县的前车之鉴,因此赞同道:“再加些封印,别真的跑出来了!”
吉诗章照芈峘说的,又画了一道符,可却才要往金属板上贴,那物居然蓦地向坑外升出了一尺多。由此惊得颜玉珑护着芈峘和浑卿卿忙往后退,而吉诗章和蚩自芳则是掐剑诀戒备待击。又是半晌寂静,但他们心中的紧张才缓解,那物又升出来一尺多,吉诗章之前贴的《封印符》也无风飘落了。颜玉珑见了就护着芈峘和浑卿卿直接退出了陈列馆,而吉诗章则在蚩自芳的掩护下,将新画好的符掷向那物。然而符箓出手势大力猛,有东岳压顶之气,但到了那物一寸近前,也是向一片秋叶飘离坑洞飞得远了。不得已之下,蚩自芳只好先用蛊虫将坑洞围住,由吉诗章打手机通知卓无穷。卓无穷听罢后,直接叫史星风前往,再告诉校方随时准备借口反恐演习疏散人员。
那物在史星风感到之前又往上升了几次,当史星风来看时,已经高出地面两尺多了。不过因为全貌基本显现,所以吉诗章也认出了这物是什么:“这好像是六凶镇煞棺。”史星风见这物是方形的就疑惑道:“方形的棺材?大半节还在底下?”吉诗章一面用手机拍照给浑卿卿发过去,一面答道:“也叫六凶镇煞函,尸体在内成盘膝坐姿。”蚩自芳又问:“里面有多大法力?我们三个能搞得住吗?”吉诗章点了点头:“可以。刚才应该是饕餮凶气吹开的符,因为我画的是镇凶符。”然而三个师兄弟这样戒备着等了近一刻钟,六凶镇煞函却不再上升了。所以性子急的史星风再次焦躁道:“到底咋咧?睡着咧?”吉诗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所以走上前近观。蚩自芳和史星风唯恐有失,就一起拦住道:“师兄退后,还是我去吧!”史星风也不等商量,拉回吉诗章就自己上前,转着圈看了半晌,还是不见动静,就拿九节鞭敲了敲六凶镇煞函,见依旧没有动静,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吉诗章:“要不我给拔出来算了吧?”吉诗章料想这样等下去也不太可能,于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小心点。”说罢、就和蚩自芳重新凝神戒备,一左一右护着史星风。
史星风本来就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而且还有两个师兄护持,因此胆气更足。走到六凶镇煞函正前,凝神之后运炁在手,于是手到处花姿绰约,平起时山岳撼动。没有巨灵威猛,只堪仙子轻盈。这般轻描淡写般没有费什么力,就将那看似千百斤的箱函完全拔出了土,并举过了她的腰腹:“四师兄,先看看底下是不是你认为的。”吉诗章看时,函底却粘满了红土,所以就让蚩自芳用水蛊清理。等水蛊清理完毕,吉诗章就借着火蛊照明看见箱函底部确实有和另五面风格一样的浅浮雕,也正是上古六大凶兽之一的夔牛:“就是六凶镇煞函,没错。”史星风听罢,也没有放下威势和重量都不轻的六凶镇煞函:“就这里放着还是搬哪去?”吉诗章不置可否,所以就又打手机问了卓无穷。卓无穷听罢介绍后道:“如果没动静那就搬去澹台子广那儿吧。用我们滴押运车,以防路上不测。”
芈峘和浑卿卿并没有与去取押运车的颜玉珑一起回镖局,因为他们都想知道六凶镇煞函怎么打开,里面又是什么。当然,留下也废了不少口舌,不过在芈峘柔弱乞怜的策略下,蚩自芳和史星风保护弱势群体的心理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也正好护着两人任由观看。不过这一纵容,还真的让浑卿卿在函底四角各找到了一条三寸长短、发丝般细的裂缝。吉诗章立刻画了四张《镇煞符》,将四道裂缝处贴住:“怪不得从坑里升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可能也是我用错了镇凶符,才导致六凶之炁和里面的煞炁平衡被打破,所以这函才会遭煞炁冲裂。”浑卿卿先胆寒道:“巨子锁都能弄破!”而后又疑问道:“那怎么现在没得反应了?”史星风玩笑说道:“大概是弄得太累,没力气睡着了。”不想却被吉诗章肯定了:“应该是。炁力消耗太大,毕竟这是六凶镇煞函。”芈峘再问道:“运回去后怎么办?破开降了那话儿?”浑卿卿摇头道:“太难了!强行破开我没办法。——你们有办法?”吉诗章寻思着缓缓摇了摇头,史星风突发奇想:“霋儿不是有师母的剑吗!我去借来试试看。”正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其余人听罢都是赞同,史星风却带着羞涩笑道:“我就想拿剑过来玩玩。”
来到皎云别馆屋内大厅,一行人先和澹台子广打了个招呼,但正要往楼梯中央拜祖师画像时,却发现画像变成了一左一右两幅。流云散客的画像移到了右侧,而左侧则是皎月道人的画像。蚩自芳和史星风惊异问澹台子广时,澹台子广答道:“是个长发男子前来挂之,自报姓名唤作鬼笑生,言乃是我宗皎月派弟子。某家敌他不过,被定神法定了,方解先生们便到。”吉诗章听罢却叹声道:“还是我们不周,既是祖师,本来就应该供奉!”另三个师弟一起拜了画像,就来六凶镇煞函前布了结界,和蚩自芳、颜玉珑做好准备,再叫史星风拿剑劈开。史星风掐诀将胸针唤化成了合手大小,就来从六凶镇煞函的接角切开。虽然不似销泥,也见得比较轻松。不过切开之后,却有些令人失望,因为既没有无形的黑炁汹涌而腾起,也不见有形的妖魔咆哮而猛扑。黑曼曼的四方空间里只是一副黄金化的人体骨架。骨架成盘膝坐姿,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显得金光四射,甚至有些释放灼热的现象。史星风和另三人看了不见动静,就问吉诗章道:“咋办咧?”吉诗章脸上的凝重却不减反增:“你们都走!能多远就多远!”凭这句话,其余人就应该有觉悟之心了。但是还不等颜玉珑来抢着护住芈峘和浑卿卿,流云散客和皎月道人的语声同时在大厅内回档起来:“大道不空,玄妙维中,魑魅魍魉,无所遁踪。雷部正法如律令!”两种语声犹未落定,十道霹雳凭空而现,只将那人体骨架击做粉碎,其间还伴着百余声异常凄厉的鬼哭魅嚎。
且说次日游乐今起床洗漱后,先做了早课,而后就来盘了一会儿游蓓,正要测试新能力,游蓓却找起了芈峘。游乐今虽然嗔了一句:“你俩才认识几天就这样腻歪?”但还是带着一起来芈峘的房间。虽然见芈峘睡得正熟,但也没克制住一时心血来潮,直接叫游蓓去让芈峘的梦境成形。游蓓孩子习气,又有游乐今的撺掇,因此马上飘去抱住了芈峘的头,施念力后,以芈峘昨晚的经历改编的梦境,就像三维成像般呈现在整个房间。游乐今自然看得惊奇,不过后来发现芈峘好像可以控制梦境,所以不禁说道:“真的是祖传忽悠,绝对一流!”不说还好,一说她自己的形象也出现在了芈峘梦境之中,不过出现的形象,却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大小姐。
由于游乐今没有像汤姆猫那样关上房间门,因此路过的暑雨也被吸引进来,带着无比惊奇看了起来。当看到三维影像里有游乐今时,就低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又回去过?”游乐今解释完后道:“你赶紧把中介费教了,我让疯子教你。”暑雨不及发嗔,梦中的芈峘却说道:“万恶的资本主义大小姐!”暑雨忍俊不禁之声还是唤醒了芈峘,所以来不及带着游蓓撤离的游乐今,就直接甩锅暑雨。芈峘虽然没有意识之眼,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始作俑者是谁,因此说道:“不重要的事。——什么时辰了?今天还要去定酒席的菜呢!”游乐今帮着穿好衣服,颜玉珑也过来了:“看昨天睡得晚,所以没来打扰!”帮着洗漱后又道:“和蓓蓓玩会儿,我去买早点。”却被游乐今拦住道:“人家暑雨知道我们姐弟情深,所以自告奋勇地去为我们这些人民服务。”
暑雨虽然主观上是愿意去买早点的,但绝不接受游乐今的道德绑架,可还没有说出口,芈峘却道:“去外面吃吧,都赶时间。”游乐今了解芈峘有不想在陌生人前暴露自己身体缺陷的心理,所以现在就是道:“我不去,也不要让你去。因为我们下有小,得陪着玩。”暑雨当然不知道其中关节,因此气得向游乐今怒道:“给钱给钱给钱!”游乐今本来就有顺手薅羊毛的打算,所以两个怼友就这么吵着和颜玉珑、芈峘来到了三楼大厅。不过下一刻伴着电梯门地开启,一股各式早点的香气就顿时飘了进四人鼻子里。拿着早点走出电梯的是游乐心和白寻常,因此游乐今对暑雨道:“你这可真是喜忧参半呐!”
因为人多嘴杂,所以暑雨也没来得及回怼。众人会到沙发这间,一面分早点,白寻常一面说道:“因为帮国安部审了几个人,所以今天寅时才到。”给芈峘配了一分营养早餐再问道:“你们昨晚有进展么?”颜玉珑和芈峘将昨晚的事概要说了,又调出手机里六凶镇煞函的照片给众人看。白寻常和游乐心看罢并没有说什么,但游乐今却托着下巴故作沉思道:“眼熟,我哪见过。肯定见过。”然而当其余人都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时,才知道又上了她的刁当,因为恍然地语声说的却是:“就是星矢、紫龙他们装圣衣的那个!对,就是那个,一毛一样!”其他人瞟了一眼嫌弃,而芈峘却接哏道:“哪儿一毛一样,不是还差两条背带吗?”
游乐今、芈峘这两个亲家一捧一逗说了几句,凌霜、劭会、浑卿卿也陆续来了。因此更是七嘴八舌,话题渐行渐远,最后被暑雨引到了游乐今昨晚想改行当人贩子上。游乐今当然是死鸭子嘴硬:“难道她们不该提前知道社会的骨感吗?挖坑救人法,何况我还没挖坑呢!”而芈峘却和暑雨一样,对那群阳光快乐的迷妹花痴很是欣赏:“也就校园里才有这样的清纯吧!童话里也许就是真的,信的人没了,就成了假的!能得见也是造化!幻景须臾无觅处,犹存一片慰痴癫!”白寻常随声附和道:“桃花源本尘寰里,只是痴迷世外求!”凌霜为了博取白寻常的好感,也将可空道人的《诗》念出来附和:“霞户何寻在那方。冗途一点自清凉。婵娟不用井中取,回首苍穹明月光。”
因为游乐今之前一直在和游蓓玩闹,所以她现在才抽空嗔道:“本栏目不叫《诗词大会》和《感动玖玉》,而是《希夷镖局》!”暑雨出人意料地站在了游乐今一边:“大早上唉声叹气,不怕晦气一天?”不想才度说罢,游乐今那另类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因此游乐今又借这个调侃众人道:“希望不要借你们吉言就好!”不过接通后游乐音的语声说道:“怎么现在还没来?干嘛呢?”游乐今故意吧唧嘴道:“吃早点呢。着什么急呀!”因为开着公放,所以游乐心瞟了一眼自家小妹,就隔空对自家二妹说道:“差不多了,马上就来。”游乐音听到自家大姐的语声,却顿时没了精神:“你们直接去第一人民医院吧,人被熬休克了。”芈峘听罢不禁道:“不是装的吧?”虽然游乐音没有听清,但游乐今却道:“我破了他的琵琶骨,不用怕。”话说得淡然,可嘴里却吃得快了很多。正是:弛张有度、方才自在逍遥;中正无差、得现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