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未必三尺锋,坐断垂纶庙策成。
淮阴楚乐虽无敌,前有留侯蹑足功。
当卓无穷看着烈焰腾空,听完蚩自芳、白寻常的介绍后,却笑着对芈峘道:“不然改行当记者算啰,全是第一手新闻!”芈峘可没有这般处变不惊:“大姐,这可是暴恐事件,您能严肃点吗?!”卓无穷却拿孙大圣的话狡辩道:“强腐蚀药剂,那四个龟儿子的尸体孤拐都化没得啰,你还不让我苦中作乐笑一哈!”将芈峘说得无言以对后,却又对刺史府的人道:“你们没见过我们。如果有另一种声音,你们就去高院墙里边蹬缝纫机。”助成等刺史府的人吓走后,就问道:“七姐不是要扣下那几个孙子吧?他们可是有外交豁免权的!”卓无穷笑了笑:“你们也想去蹬缝纫机?”特警班头吓了一激灵后问道:“这么多人也不可能藏得住吧?二昂要人怎么办?”助成虽然不知道卓无穷具体想干什么,但他知道希夷镖局除了和政事堂有联系,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所以当下就搂住特警班头肩膀笑道:“我们该想的是怎么跟分尉作检讨。”
助成带着人去后,卓无穷对芈峘道:“和珑姐回去休息吧。从明天起,由你和卿卿、惟梦、梦惟准备开业。”芈峘当面也没意见,但车上之后却让颜玉珑送他回诗仙桥镇:“也帮不上忙,还要你们照顾……”可惜他话音未落,卓无穷就给颜玉珑发了一条语音信息:“如果瓜娃子要回家偷懒,不但这次奖励清零,而且以后也没得玩了。”芈峘当然是吃惊不已,而后只能肃然起敬说道:“深刻检讨约拿情结,一定改正错误态度!”
吓唬完芈峘后,卓无穷又给一个注名“武信”的账号发语音说了一通女儿闲话,上班烦恼,最后说道:“下个月要考级,你认不认得在江夏的二昂外教?”对方回了几条安慰鸡汤,而后就发来了几张照片。卓无穷将照片转发给蚩自芳、白寻常史星风道:“都是二昂谍报,看这里有没有。”四人分别去几辆车里仔细找过之后,真的照见了一个。不过却既没有将人唤醒,也没有交给国安部门,而是掐诀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而后二指点出喝声道:“酆都大帝急急如律令!”喝声落定,那人囟门就冒出一道灵魂来。她见了只伸手一抓,往貔貅把件嘴里一丢,拿到灵魂就被收了入去。但封住貔貅口后,又掐诀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太上道祖神兵火急如律令!”喝声落定,四个黄巾力士从天而降,恭恭敬敬抱拳施礼:“不知天师唤我等何事吩咐?”卓无穷道:“驶此四车投海于沪申。”
与二昂使领馆的车队驶离现场后,史星风将车开来了那栋之前被八景宫用来养内丹的小洋楼。不过看去已然完全一新。周围残垣断壁已经被一道不见边际的青砖院墙所取代,其外还种有翠竹,墙头灰瓦,门上牌楼,牌楼里朱漆大门,门廊下猛虎石雕镇门。白木匾额草书写道“皎云”,两侧对联书写“仙凡有别同心客;隐显无他各做人。”却说车驶到门口,那廊檐两个大红灯笼亮起,同时两扇门便自行分开。车径直驶入院里,但见:光线辉煌,照耀通幽曲径;通幽曲径,前途花卉葱茏。花卉葱茏,掩映闲池晓月;闲池晓月,添浓碧水清波;碧水清波,款抚金鱼入梦;金鱼入梦,韵同栈道临漪。有声有色豪华处,非画非诗寂寞中。车停在门廊前时,楼房的门又是自动开了,这次却从门内迎出来了澹台子广。等四个师兄弟下车,她便唱喏道:“四位天师子夜到此,莫非有大事?”卓无穷晾了晾手里的紫金貔貅说道:“抓了个龟儿子,来这里拷问一哈。”进到屋内,情景也只是修旧如旧,全然是一派第一共和国时期的风格,却在楼梯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不太契合的古风立轴画,画里正是胯下三首苍狼,手中丈二长槊的游猎。所以师兄弟四个先肃然起敬对游猎的画像参拜了,再才来沙发上坐了。
卓无穷将封在紫金貔貅里的灵魂放出来了。等灵魂稍作唤醒,就轻描淡写地叫澹台子广:“十指各截五次。”说罢、却打开茶艺桌的电源,和白寻常摆起了龙门阵。澹台子广既不是善良之辈,也不是无怨之魂,所以没等这个国际友鬼反应过来,就拔五尺长刀在手,将魂体推在地上匍匐着,用脚踩住手背,再才用刀锋一下一下刺断五指。所谓指指连心,虽然已是鬼魂,但意识是没有变化的,不过鬼的哀嚎却要比人凄厉很多,听来也让人倍感恐怖。好在周边没有住户,不然明天的热搜又是江夏了。且说被澹台子广这个酷吏折磨完,这个魂体已经身形颓然,意识模糊,所以卓无穷就开始询问道:“真实姓名?所属组织?其内代号?从事活动?”在意识模糊又兼着恐惧中,这个魂体直接用回答让作为笔录员的蚩自芳、白寻常打字打到手抽筋。
卓无穷收集完国外间谍组织的资料后,再用手机调出纸牌的照片问道:“见过吗?在那五个死鬼身上发现的。”魂体已经完成了破窗效应,所以答得很自然:“没有。我们也在找他们的死因,可暂时头绪。”卓无穷就让其详细说明。魂体先介绍了五个死者:“五个人都是外围人员,负责价值观输出、发展反抗人员、搜集社会信息。那个迟思特也在网路上编造散布一些信息、做文案,但没什么出彩,平庸得很。”而后将他知道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迟思特和另四人没有直接关系,唯一的交汇点就是阿佛洛迪特咖啡厅。但是我们还没有查到与其接触过的可疑人员。”卓无穷疑惑问道:“咖啡厅那么明目张胆那么就不怕被有司盯上?还有、为啥子非要尸体?”魂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中行要那样做。应该是天生的表现狂或邀宠谄媚。要尸体是本部的指令,具体情况我不知道。”
史星风等卓无穷问完,才从结束假寐状态,坐着伸展运动问道:“还用不用?看着就烦人!”卓无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又不能练搬运法,有啥子用。”卓无穷的茶杯还没有方在桌子上,史星风一鞭稍就将那个魂体击得烟消云散无寻处了。因为知道卓无穷一屋不扫,所以蚩自芳和白寻常就忙着收拾茶具、桌面,而史星风则去给澹台子广点了三根香。见师兄弟们忙完,卓无穷才从假装指点澹台子广修行状态中出来,和她们出离大门了。来到屋外,见已是晨光一派,就将疲惫感骤然点醒,一面舒展着四肢,一面抱怨道:“都是那些龟儿子干那么多坏事,让老子问了这么久!”正要钻进车里睡大觉,她的手机铃声当好响了。拿出见是助成打的,就发了嗔心:“又是这个没好事找老子的!”接通后助成急忙笑道:“卓姐,嫌疑人我们已经抓住了!是你们过来分尉一起审讯?”卓无穷和他身旁的蚩自芳、白寻常、史星风听罢虽然都怀着疑惑,但马上说道:“乐心她们和你们在一起吗?如果不在一起就用什么弄破两边锁骨处!”助成的语声却是不太在意:“好像也……这违反规定……”卓无穷吼了几句,助成才迫于威势答应照做。
因为卓无穷要赶着在途中补觉,所以没有让助成介绍确定嫌疑人和抓捕情况。来到夏口分尉停车处,就见游家三姐妹也在从车上下来,汇合一处后,游乐心就作羞涩状说道:“昨天把人交给国安我们本来想去帮师兄们的,但太困,就回家睡了。不好意思哈!”卓无穷只是瞪了一眼嗔道:“耍大刀呢?瓜娃子!”再让白寻常带着《笔录》亲自去大都送交,说完与其余人就来刑警班。蚩自芳和史星风去替换看押不在话下;游乐心和游乐音去对付各级头头脑脑也不用说;卓无穷和游乐今与助成来审讯室。
在等待嫌疑人押来时,助成就开始介绍调查和抓捕情况:“我们按吉姐和芈峘的思路,把听过迟思特课,加上这种纸牌流行地域一中和,就发现一个现在读大四,名叫纳兰玟的。在通过走访和户籍所在地同事调查,发现他是萨满世家,据传他家受过童氏皇朝的册封,而且案发后他的言论也很偏激……”游乐今睡眼惺忪插话道:“你还不如去抛他祖坟呢,小小的萨满有那个修为,我不信。退一万步说,他真有那本事隔空杀人,你们还能毫发无损?害我起这么早!”助成虽然也在心中产生了疑惑,但还是因为游乐今的态度而强辩道:“可我们去传唤他的时候,他非常抗拒……”游乐今已经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了,所以显得很懒散地抬眼皮瞟了一眼道:“喊什么喊!?忘了‘没有人的心灵是一尘不染’吗?——不然打赌,谁输了谁请全体吃早点。”见游乐今敢下如此血本,助成顿时就没了底气:“听姐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不过姐来都来了,就先问问呗。”游乐今还是那个姿势和语气:“嗯~拿人钱财,与人交差!”
三人这样说了几句,蚩自芳和史星风就将一个身高中等,面貌大众,且面露痛苦的青年男子带进了审讯室。游乐今一反刚才的状态,不仅坐直了身体,脸上也全然不见困意。等嫌疑人坐定,马上就亲自走了一遍审讯流程。见意识里毫无有价值的东西,就开始进行简单的多重人格障碍测试。但近一个时辰下来,还是没有异常结果,所以一面收手机起身,一面对助成道:“你亏了,就一下三滥,嫖娼还上传录像。”卓无穷三人听了也只是嫌恶心地瞟了一眼就向外走,但助成却没压住火,直接开展了咆哮式思想教育。
游乐今四人也不管,出审讯室和游乐心、游乐音以及赶过来的吉诗章汇合说情况,就一起乘车离开夏口分尉,回到希夷镖局。在镖局后院停车场见惟梦、梦惟、芈峘和颜玉珑带着游蓓坐上了出外勤的车,游乐今就问道:“拐着我姑娘上哪去?去早点一条街么?真有小资情调呢!”芈峘和惟梦、梦惟回了个斜眼,解释的是颜玉珑:“我们已经吃过了。现在要去昨天那个客户家看看。”可游乐今并没有停止调侃道:“好好忽悠,嫑要丢脸!”目送车驶出院门,游乐音不禁叹声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游乐心听罢是一脸嫌弃,戳了自家二妹一指头嗔道:“不废话,没准备那是冒险主义!”游乐今也趁火打劫戳了自家二姐一指头嗔道:“有点革命者的乐观主义好吧!”于是本来要走向沉重的话题硬是被拨乱反正了。
白寻常和颜玉珑不在,所以就由游家姐妹买回早点。不过途中遇见凌霜和暑雨后,万恶的资本主义小姐,就马上拉了两人的壮丁。凌霜早就习惯了游乐今这种榨干劳动人民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作风,可暑雨毕竟没有那么熟识,而且新来乍到,性格也比较外向,所以马上就要开展斗争。游乐今看在眼里,却装腔作势念白道:“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呐~!”不仅字正腔圆,连丢的飞眼,也在那里锦上添花。所以、终于暑雨得以明白了什么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的真理了。
五人拿着早点回到三楼,见沙发上躺了蚩自芳、卓无穷、史星风,只有吉诗章还捧着一本线装书在看。游乐今因为手里只是自己吃的,所以两下蹬了掉鞋,就跑过来撩拨骚扰一通。四个师兄清醒后,浑卿卿和劭会也被叫了出来,于是就开始一面吃,一面分析案子。卓无穷先将第二昂撒帝国间谍组织的调查结果说了,而后道:“现在不排除是爱国恐怖主义行为,但我认为也要考虑一哈,仇杀和其他方面。比如借命之类的法术,故意伪装成这样,从而让我们不往那方面想,毕竟我们真的对这些龟儿子不抱有同情。”游乐今问道:“那你怎么不告诉助子?”卓无穷答道:“八字都没得一撇,说了他们又能怎么办?还是我们按这些思路去查,让他们专心一意按那条线去找。”凌霜现在已经是法医科唯一专家,所以他接话道:“一般这种手法熟练老道的凶杀案,应该之前也有过作案。我可以去查近几年未破的案子,对比用刀的手法和造成的创口来找出同一性。”卓无穷点了点头:“要得。”再对吉诗章道:“师兄按迟思特地八字对照一哈所有借命巫术。”不等吉诗章应声落定,卓无穷就看向了游家姐妹。而游家三姐妹马上异口同声道:“我们晓得,去大学走访。”于是卓无穷直接对劭会说道:“按我刚才说的,以相关词组监控夏口大学内的网络信息。”劭会一面打开轮椅扶手里的键盘和荧幕,一面带着沮丧道:“一楼还是做茶室算了,老这么多案子,根本做不了生意,每次回归全是退还业务!”气得浑卿卿拿油条指着道:“我恨你!”劭会虽然感受到了一阵劲凤袭来,但躲进抬起来的荧幕后,就看见监控信息里又许多有人说发现尸体了。将情况才说出来,卓无穷就接到了助成的电话。
卓无穷听完,却还是那样吃着,只是一面转述道:“在图书馆楼顶上发现的,这回是个女的,揖死。”时候补充道:“有人说她叫“宛如云,二十五岁,在读贡士,还有人发她生前照片。”吉诗章和凌霜就起身来看了照片。凌霜是为了掌握死者生前体型数据,而吉诗章却说道:“迟思特四十八岁,庚戌年生,金命;宛如云二十五岁,癸酉年生,金命。”游乐今扯哏道:“看来本命年还真得带红围脖啊。”这次并没有人理睬她,因为游乐音在联系夏口大学学籍档案处,问那四个留学生的年龄。通完电话、游乐音就看着吉诗章道:“一个二十四、三个二十五。”暑雨并不懂这些被视为糟粕的传统学问,所以道:“不一样啊。会不会是造假瞒报?”吉诗章答道:“没错。二十四岁,生于壬申年,也是金命。”暑雨哦了一声,又建议道:“既然是用巫术借命,也没有立刻过夏口大学,那可以从出生年月日和身体状况、家庭背景一起筛查,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借命,应该是迫在眉睫了。”卓无穷才要夸奖,却被游乐今抢先道:“哟西!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辛苦了暑雨酱!”暑雨冷着脸道:“你发我工资吗?”可惜还是没磨过死皮赖脸的剥削阶级大小姐。因此众人吃完后,就留劭会、浑卿卿,其他人出发去了。正是:补缺损余天地道;难填欲壑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