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Replay

战败方的“葬礼”完成后,李文恩得意地等待安琪继续夸赞,可女孩已陷入自相残杀的悲戚中,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于是没再表示什么,拿着Terry滴血的残肢径直离开了浴室。

安琪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她现在得到和失去的东西都过于显著了。眼下的结果虽不是女孩预期的,可她又不敢贸然去改变,所以一时搞不清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只好默然地追随在李文恩后面。

两人分开B通道上的杂物向外走,一路上没有交流也没有多余的举动,直至迷宫入口的坡道才暂停脚步,因为他们再度看见了马莉的尸体。

安琪驻足为朋友默默哀悼,只是这次她没再流泪,两眼仅仅凝视着马莉的遗体,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李文恩也垂首默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表示宽慰,他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抓紧离开吧,时间久了指纹解锁会失效的,有些事情或许早已注定。”

安琪没说什么,身心俱疲的她只有一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她毕竟活了下来,还收获了梦寐以求的爱情,觉得这也算是一个能接受的安排。

哀悼过后,两个人继续前行,穿过灰色房子,直奔外面的世界。沿路虽无半个人影,可安琪还是提心吊胆,脑中拼命回想“之前”的经历,生怕遗漏什么危险的征兆,然而这次行程不再有波折,安琪和李文恩顺利地走了出来。

此时的天空还比较明亮,两人一出来便看到了围栏前Terry的智能越野车。

“跟我来!”穿上机甲的李文恩犹如换了个人似的,表现欲增强了不少。

“好的!”安琪顶着大雨,追随心上人向外面跑去。途中她回头看了一眼夺走同伴性命的灰房子,心中满怀无奈与心酸,不禁慨叹命运之网的强大。

这个时候的雨势急骤,比安琪“上次”出来时要猛烈不少,狂乱的雨点砸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恍惚以为全世界都在下雨。

李文恩掰开Terry的手掌,把中间两个手指捋正,用上面的指纹碰触车门把手。

很快,指纹识别响应了。“唰”的一声,车灯闪烁了一下,车辆的电子系统也随之启动。

安琪从另一侧拉开车门,灵敏地钻入副驾驶位,可机甲庞大的身躯却无法进入车内。李文恩犹豫起来,显然对这套装备有些贪恋。由于想尽快脱离险境,一番权衡后他只得走到树丛旁卸掉机甲,随后找了些茂盛的树枝覆盖上去。

顶着大雨将机甲掩藏完毕,李文恩才恋恋不舍地钻入越野车。虽然男孩自觉作业的时间不长,还一直躲在树荫下,可倾泻的雨还是将他淋得湿透,脸上和头发挂满了水珠。

安琪瞧见心上人落汤鸡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

李文恩这才意识到自身的状态,赶忙拉开车内的化妆镜。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男孩脱掉淋湿的外套扔到后座,找了张纸巾擦拭身体,因而露出修长的手臂和结实的胸膛。

安琪是第一次近距离观赏异性赤裸的上身,脸颊瞬间就红了,目光游离不知道该放到何处。李文恩注意到了女孩的娇羞,一瞬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车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几个小时积累的紧张和恐惧在欢笑与暧昧中渐渐消融了。

不过,眼下并不是来谈恋爱的时机。李文恩干咳了两声,率先打破氛围,然后用Terry的手指发动引擎。伴随着操作系统启动的亮光,越野车的电机发出微微颤动,像是呼应劫后余生者的喜悦。

李文恩没有驾照也没开过机动车,但他了解车辆的操作方法,加上他相信自己天资聪颖,觉得只要摸索着驾驶,离开这片山林应当不是问题。安琪也不会开车,可她认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应该信任身边的男子。

车子发动了,李文恩果然不负期望,几次修正方向之后,便顺利找到手感,在雨中的山路上平稳地行驶起来。

安琪从背包中翻出水和零食,递给正在开车的男孩。李文恩虽然伸手接过,无奈驾驶尚未熟练的他却没空塞进嘴里。女孩见状嫣然一笑,亲自喂入心上人口中,男孩则微笑着点头致谢。两人如同恋人一般默契,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了恋爱...

安琪留意到李文恩没有按照Terry原定的计划往前开,而是向着来时的方向折返回去。她并没有提出意见,反而感觉这很符合李文恩的性格——追求确定性的事物!毕竟比起未知的前路还是明确的起点更为安全。

随着空调暖风升温,再加上刚刚填饱肚子,安琪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轻柔的流行音乐更是让车内弥漫着昏睡的朦胧感,不久前那些血腥的经历仿佛上辈子一般遥远。

“你去后排睡一会儿吧!这儿有我呢。”李文恩关怀地说。

安琪晕晕乎乎的,微笑着点了点头,疲惫得没了说话的气力,她很乐意做个听话的小女人,于是便从前排中缝窜到后排座椅。女孩侧躺在厚实而柔软的坐垫上,满含幸福感地看着开车的真命天子,沉溺于这美好的氛围当中。

音响里传来了甜美的歌曲:“孤独的日子结束了,不再有悲伤和眼泪在你脸上,所以微笑看着你自己,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人……”*Mariya Takeuchi《LINDA》

安琪蜷缩身子,枕着胳膊即将进入梦乡,手指却无意间触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出于好奇,女孩起身观察座椅四周,发现是李文恩脱下的湿漉漉外套。

安琪顺手将那件外套拿起,想要搭放到副驾驶的椅背上,可她拿起湿外套的瞬间,一个墨绿的物件从外套口袋中滑落,那应该就是她刚才触碰的东西。女孩把它放在掌心,发觉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她认得这是苏珊娜曾戴在胸前的翡翠。事实上,任何女孩都很难不去瞩目这份绮丽的华美,安琪曾听苏珊娜吹嘘过玉佩价值连城,是李文恩送的定情信物。这宝物本应妥善保管好,可高调的苏珊娜总喜欢拿出来炫耀。

安琪最后一次见到这宝物是在迷宫的浴室里。当苏珊娜与Terry打斗时,硕大的玉佩差点被甩飞出去,紧接着是众人一番混战与追逐,她便没有了相关的印象。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由于时间发生了跳转,安琪一时无法捋顺来龙去脉,她只记得自己当时一直处于紧迫之中。女孩继续想到:“对了,发现苏珊娜死亡的时候就没见到这块玉佩,她被刺中的胸口上只有一把短刃。难怪我当时感觉有点异样,想必是因为玉佩不见的缘故。”

这块玉佩是李文恩的家传之宝,收回来本无可厚非,可安琪的记忆里没有男孩拾起玉佩的画面。女孩只记得李文恩被Terry追杀着逃离房间,随后她慌乱地跟了出去,当再次返回时苏珊娜的玉佩便消失了。那时候的情景越发清晰起来,安琪意识到自己虽然目睹了Terry杀死马莉,但她并没看到苏珊娜遇害的场面。之所以认为Terry杀死苏珊娜,是联系之前和之后的状况,顺理成章地推断而已。

当返回浴室的时候,安琪只看见Terry和李文恩在搏斗和争吵。由于心上人处于性命攸关的境地,女孩没太关注他俩争吵的内容,只想赶快阻止发狂的Terry施暴。她隐约记得两人在互相指责对方,内容似乎就是苏珊娜的死因。

“苏珊娜到底是怎么死的?”安琪感觉这个问题变得关键起来。“Terry虽然发疯,却没理由对失去意识的苏珊娜下手,而且这两人之前还暗昧情愫,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突然间,猛的一个急刹车将安琪从座椅上摔落。女孩勉强支撑住身子,慌忙抬头向前查看。等待她的是一道寒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