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循环杀手

安琪拉开掩藏的房门,探头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她发现出逃的时机非常好,此刻的走廊上空空如也,追杀的Terry正在临近的屋里翻箱倒柜。女孩心中窃喜,觉得机不可失,立即起身往D通道深处跑,一边跑一边回想发动时空传送的步骤,争取做到最短时耗。

可这一回想不要紧,安琪突然发觉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自己没有穿戴传送装备,就这么轻装便衣是无法穿越的。由于一直都面临机甲的武力威胁,女孩淡忘了这东西的本来用途。

“这下可麻烦啦!”安琪忍不住脱口而出,因为她那台机甲已转交给马莉,而印象中传送室里没有备用装置,所以要想传送还得先把自己的机甲找回来。

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安琪当即调转方向朝迷宫的入口跑。可还没跑出去几步,女孩便感到了脚下的震动。这显然是机甲奔走造成的,看来追杀的Terry已经回到走廊上,并再度锁定了猎杀的目标。

安琪在心中叫苦不迭,她一番折腾反而接近了敌人,等同于主动去送死,尽管她已做好了被追杀的准备,可进程远比预想中要快。疯狂的Terry离得太近了,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她已经没有耍花招的余地,只能拼命地奔跑。女孩一边分析目前的危局,一边飞快地思索对策:即便奔跑中不被瘸腿的Terry抓住,但根本没法停下来歇息,更没有卸下马莉机甲的工夫。若想争取到少许时间,必须先拉开足够的距离,可她已没有体力冲刺了,只能设法借助客观条件,而最简单的方案无疑是利用地形阻滞,选一条不适合机甲行进的路线。

D通道的环境显然不符合,因为这条路比较整洁,对机甲的影响微乎其微,C通道的情况更是如此。要说路况糟糕,还得是散发出血腥气息的B通道,只有在充斥着错落杂物的地方,灵巧的人体才有机会甩开笨重的机甲。“辗转路线”在安琪脑中快速成型,随即她便从岔路口拐入横向通道,接着越过C通道,直奔那个混乱的所在。而安琪身后的Terry如同坡脚的狼,虽没法一下子扑上来,但仍咬住女孩的背影不放,一心只想把猎物撕碎。

安琪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跑进B通道,却发觉这里的情形竟和印象中不一样。虽然灯光依“旧”幽幽不明,走廊上的货架和箱子还是那么多,可码放得都十分整齐,根本没有记忆里的混乱。

“怎么会这样?”安琪急得要哭了,疑惑什么人多此一举整理了环境,可转瞬间她就意识到问题的答案:或许这才是B通道最初的模样,后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弄得乱七八糟。身后的追兵让女孩没时间琢磨此中原委,无论路况如何她都得继续逃命。其实这件事安琪压根不用费心思量,造成此处混乱的谜底很快便揭晓了:由于身后巨大的压迫感,加上四周昏暗而冗杂,安琪竟不小心碰倒一个货架,为了闪避倒塌的货架,她又顺势带倒旁边一排货箱。散落的空箱子稀里哗啦地在走廊上翻滚,随后如多米诺骨牌似的撞倒了周边货箱。

B通道转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安琪为躲开这场崩塌也跌倒在地。女孩这才明白“之前”看到的糟糕路况竟是她亲手造成的。

安琪勉强爬起来,发现崩塌过后的走廊上竟堆起一座小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想要前进就只能推开这些散落的货箱。这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干完的事情,她回头瞧了一眼状况,绝望地发现机甲已经站在了身后。

追杀而至的Terry全程目睹了这场事故,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他有意放缓了速度,却不自觉地加重脚步。这个疯子狞笑着一步步靠近,如同走上处刑台的侩子手,尽管只需一个冲刺就可以完成杀戮,可他偏要慢慢享受折磨猎物的快感。

顽强的安琪依然没有放弃,她努力克制恐惧,将精神集中于前方,连滚带爬地攀登身边的货箱,想从杂物堆上翻越出一条生路。可眼看即将成功之际,还是被铁爪凶恶地擒住后腿,然后如小鸡似的被提了起来。

安琪懊恼地抽泣起来,不是因为害怕,她是不甘心竭力之后依然落得如此下场。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难道循环终结了吗?”安琪睁大眼睛想看清机甲里Terry的表情,试图唤醒这个大男孩残存的人性。然而机甲面罩的遮蔽性非常好,根本无法看清楚内部状况,完全禁锢住驾驶者的良知。

Terry已如钢铁般冷酷,一只手把安琪倒拽着缓缓提起,另一只手竟从机甲腿部的外仓中掏出匕首刀,然后将视线瞄准猎物的躯体。看来刚才与马莉的搏斗,启发了他对机甲附属装备的运用,致使双方实力的差距进一步加大。

安琪见状彻底死心,失去了最后的希望。“这就是我的结局吧。”她闭上双眼,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即将以惨剧收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迹突然发生了!安琪并没等来冰冷的刀刃,而是听到身前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整个走廊跟着颤抖起来,如同两辆汽车追尾一般。女孩被震得当即掉落,幸亏脑袋离地不高没有受伤,只有后背稍微磕了一下。

安琪稀里糊涂地爬了起来,昏头昏脑地查看周遭的情况,她吃惊发现走廊上的局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此时她面前竟有两台高壮的机甲!这两个铁人正激烈地扭打成一团,双方魁梧的躯体几乎把走廊堵塞住,钢与铁的磨擦发出尖锐的声响,而那把要刺过来的短刃已被打落在地。

突然发生的大乱斗弄得安琪有些懵圈,尤其是对决双方的外型相同,所以她搞不清多出来的那台是敌是友。不过,两台机甲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战况却并非势均力敌,因为其中一台刚刚受到严重的撞击,驾驶者还没从晕眩中摆脱出来,颤颤巍巍地只能勉强招架,而主动发动袭击那台则依旧生猛,一步步将对手压制。

这场激烈的肉搏在B通道里掀起一场风暴,使走廊的环境变得更加混乱,附近摆放的货架都被撞得东倒西歪,架上的货箱四下散落,导致女孩不得不一边观战,一边辗转腾挪。

尽管机甲间激斗正酣,安琪却没有趁此机会逃窜,而是走到近前观摩起这场龙争虎斗,屡次被抓让她意识到与其落荒而逃,还不如设法解决麻烦,因此女孩打算放手一搏。虽然不知道新来的机甲是何方神圣,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她试图加入战斗助阵,看有没有机会来上“第四次打击”。然而两台机甲扭打得非常猛烈,安琪很难分辨出敌友,认不准哪台才是追杀自己的仇敌。经过认真观察,女孩发现一台机甲的左腿有明显破损,里面浸染出了斑斑血迹,应该是李文恩猛刺造成的,看来这台便是发狂的Terry。

遗憾的是安琪才看清目标,还未来得及做出干涉,胜负便揭晓了:一番试探性攻击之后,有台机甲忽然发力前冲,用肩膀将对手撞翻在地。这股冲撞的威力不亚于一辆卡车,对面机甲的人当场被震晕过去,亦如刚刚马莉与Terry对决的情形。

获胜方从地上捡起原本用来处死安琪的短刃,朝倒地的机甲无情地刺了下去。不过这一刀被厚实的胸甲挡住,随即只得调整角度对准外壳的结合处,向失败者的心窝再刺一刀。这下没怎么费力就捅了进去,干脆利落地给出了厮杀的结局!战败的一方从昏迷中惊醒,微微抬起双手满含愤恨,痛苦地挣扎两下,不久便断气了。那台获胜的机甲则缓缓站起,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魄,显得威武而深沉。

刚刚燃起的斗志转眼又被熄灭,安琪是完完全全认命了,大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发现获胜机甲的腿部带有破损,明显是那个发疯Terry的印记。看来方才的激战不过是一个波澜,这家伙很快便要继续处刑,任谁都没法改变。可出乎安琪意料的怪事发生了,获胜的机甲并没有冲过来,而是一直凝望着女孩,隐隐显得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