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个体被确认有至少5种异常性质,且依旧维持着稳定的人类形态(这简直不可思议,与我们接触过的任何异常者个体都不一样,我强烈建议捕获该对象进行研究——研究员R00934备注)(根据安德森-罗纳协议,驳回上述请求——管理员A0151备注),应随时根据报告更新其特性。该个体至今可确认的异常属性有:
1.已知没有任何从物理上杀死该个体的方法。其没有快速治愈能力,单纯的无法被物理地杀死,而且除非肢体结构彻底报废,否则经受任何伤害和痛苦下该个体都可以正常活动(该个体还极其擅长战斗和自保,任何情况下与其发生冲突都是很不理智的行为——监管者S08410备注);
2.该个体有III级隐匿能力(弱逆模因);
3.拥有正常缄默者个体对于现实扭曲类力量和泛魔法体系的免疫与纠正能力,但似乎是按照一种独特的机制运行(如果恰好目击该个体,请留意观察该特性——研究员R13673备注);
4.根据报告,该个体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周围有意识个体陷入极度恐惧中,绝大部分被作用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会因此直接丧失行动能力(不要注视他的脖颈!!!——调整者C009132备注);
5.该个体为模因传染源,该模因为“对战争和一切纷争的反感和厌倦”,其效果似乎是永久性的,其效果对于不同个体似乎有着不同的程度,并没有强制性效果,仅植入潜意识中。据我们所知,该性质也没有直接导致过认知损害或精神被支配……(该个体一直表现出对于战争的极度厌恶,我们认为这个异常性质与其有直接关系——研究员R22810备注)”
“……根据安德森-罗纳协议:所有关于PASI个体的研究档案都应被设为五级权限绝密,且对于PASI个体不得进行跟踪性调查、产生明显敌对行为,任何与其接触的人员都要避免发生冲突,尽可能与其合作、套取情报。因此阅读本文件的人员,请遵守安全保密条款。”
“愿人类荣光永存。”
——《空中花园档案·条录PASI·“遗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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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希望这样?”
“是的。”
“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撤销你的职务,甚至惩罚你的行径?毕竟这相当于劝说我向敌人退缩。”
“陛下,他们从来不是我们敌人,我坚信着这一点。敌人在东边,而最大的敌人,在海的那一头。而且,就算您归罪于我,我也毫无怨言。”
“呵……好吧,如你所愿。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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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7日,在经过了最终讨论和交流后,法军选择与巴黎方面达成协定,同意对方的请求。当然,国王还是希望着能够直接收复并直辖巴黎的,但是形式所迫,并且自己目前手下的四个将领中三个明确不想进攻巴黎,因此他必须向现实妥协,暂时答应对方提出的协议。
而于此同时,在少女数次振奋人心的演讲后,法军被动摇的士气略微有些恢复,但显然大不如前。不过在国王当众承诺“放弃进攻巴黎”后,他们的这种军心涣散、战争疲劳的现象才明显有所好转。看到军队的回光返照,一时间查理七世又动了心,打算立刻反悔先前的和平协议。毕竟先前的事情,让现在恢复了的国王产生了恼羞成怒的心理,想要对巴黎执政官展开报复。
“不可,陛下。”少女劝阻了查理七世的行为,“您的承诺让他们恢复士气,如果又要食言,只会造成反噬,而您的形象也会受损!而且,我们的器械已经被破坏,再次攻城已经不可取。”
而且吉尔·德·雷元帅和阿朗松公爵作为贞德的铁杆支持者,自然也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劝说国王。国王最终放弃了这个冲动的决定。
国王实际上应该庆幸他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因为如果他真的下令继续进攻巴黎,那“厌战症”的影响将会导致军队的组织分裂,甚至会发生兵变。而且如果他再次直视那只眼睛,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变成“疯王”。
当天下午,法军派出了信使进入巴黎。随后,巴黎执政官莱茵·冯·克劳塞维茨跟随信使,再度来到法军营地,准备进行签署协议的仪式。
法军士兵纷纷上前围观,与这位巴黎执政官保持着至少三米的距离,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不同的,但无疑都是十分复杂的。虽然他们惧怕他,甚至内心中怨恨他,但对方身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亲和力,让他们没法表现出这种负面情绪。
遗弃者的目光迅速地扫过了他们,然后面无表情地从人群旁经过。他看上去毫无波澜,却是刚刚暗自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没有出现什么偏差,法军已经受到了“厌战症”的影响,接下来就是让他们作为载体,进一步传播这种厌战情绪了。
“厌战症”(Kriegsmüdigkeit),这是遗弃者的异常性质之一,换通俗点的话来说,这是他的一个特有技能,或者说天赋技能。其具体机制比较复杂,属于一种模因传染能力,而这个被传播模因的核心就是“厌战”。厌战将会以他为源头,如病毒般在人群中扩散,是被感染者对某一场战争、战争本身甚至是广义上的纷争产生下意识的厌恶和抗拒。
但厌战症其实并不是最主要的,其实真正让他慑服法军和查理七世的,是另一个能力,即令人恐惧、崩溃的能力,也就是查理七世和阿朗松公爵口中的“那只眼睛”。它直接压垮了法军的心理防线,是这些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
对战争的厌恶并不足够,还需要绝望和恐惧,才能压倒仇恨、贪婪、愤怒和疯狂,从而做到强制性叫停战争。
遗弃者最终来到了主帐中,查理七世、阿朗松公爵、布罗斯元帅、吉尔·德·雷元帅和贞德,都已经等候多时。
遗弃者见到迅速地扫视周围的人,视线最后集中在了坐在中央、身穿盔甲的法国国王身上。
“法兰西的国王,我们又见面了。”与国王对视了片刻后,遗弃者率先开口道。
“是的,克劳塞维茨阁下,或者说,巴黎的执政官阁下。”国王有些面色僵硬地回答道,同时目光下意识地从眼前的男人身上移开,“相信你已经对我的情况有所了解,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不过在想到自己国王的身份后,他还是忍住了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排斥,直视了那个年轻而英俊的面庞——当然,他绝不瞥到对方的脖颈。
“你在担心教会的态度。”遗弃者直接帮对方说出了话,“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太好了。那您的态度是?”
“不必担心他们,你们只管调转矛头。签署协议后,我会帮你们解决这些事。”遗弃者平淡地回答道。
“你有能力?别说笑了,教廷可是指名你为魔鬼。虽然我知道那是在胡扯,但其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你应该清楚的,我有那个能力。没必要多问,不是吗?”遗弃者轻笑道,并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羊皮纸和一支钢笔,“法兰西的国王,你只需签署这个协议,我保证会帮你处理教廷的事。我本来就要找他们,可以顺便帮你,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象征。”说到最后,他的嘴角戏谑地微微上扬,同时将协议书和钢笔一卷,直接掷到国王的手中。
查理七世展开了羊皮纸,十分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只钢笔,随后便开始浏览羊皮纸上的内容。与先前商定的基本一致,没有问题。很快,他就在这两张协议书的底部署名,随后将其中的一张连着钢笔交还给遗弃者。
遗弃者没有看一眼,立刻将其收回怀中:“代表巴黎的人民对你表示感谢,法兰西国王。你的军队也会感激你,因为你没有让他们去白白送死,也没有让他们投入一场他们不愿加入的战争。有缘再见。”他立刻转身离去。
贞德似乎想要叫住他,但看起来对方没有想留下的意思,于是她又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没有让旁人发觉异状。
不过遗弃者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顿下了脚步,微微扭头瞥了一眼站在国王左侧的少女,与她的视线交错了片刻,然后又扭回头去,大步离开了。由于周围旁人的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他,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
“原来如此,”离开他人视野后,他才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听话的羊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