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奥尔良战役(五)

“什么?贝德福德公爵遇刺身亡?还是勃艮第公爵指使的?然后巴黎的英军击溃并驱逐了勃艮第军队?!”

让·德·迪努瓦在攻坚战结束后回到了奥尔良,然而还未等他处理完后续事务,刚刚抵达城内的信使直接给他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以至于他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当迪努瓦理解了信使的话语后,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了:这他妈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英格兰人和勃艮第人自己掐了起来?

“虽然很震惊,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一旁的让·德·布罗斯元帅回答道,他的神色也体现出了无比的震撼。

“嗯……”迪努瓦沉吟了片刻,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这是巴黎城内放出的假消息?”

“应该不会的,大人。”信使解答了迪努瓦的疑惑,“这些消息在巴黎内人尽皆知。巴黎英军的新军事总管,莱茵·冯·克劳塞维茨,在4月30日宣布贝德福德公爵遇刺,并用证物指控了勃艮第公爵。他随后鼓动英军向勃艮第驻军发起袭击,将他们驱逐出巴黎。”

“冯·克劳塞维茨?是阿勒曼尼贵族?”迪努瓦抓住了那个名字,“他什么来头?”

“他自称是神圣罗马帝国贵族,在上个月由贝德福德公爵突然任命为巴黎驻军指挥官。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此人……很可疑……但是他有什么目的呢……”迪努瓦听着信使的答复,再度陷入了沉思,并随后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克劳塞维茨,他对攻克奥尔良是什么态度?”作为围攻奥尔良的英军背后的大本营,巴黎的英军无疑是解救奥尔良最大的威胁之一,他必须搞明白,与勃艮第人撕破脸皮的巴黎英军会不会加入攻击奥尔良的队伍。

“目前……并不清楚。但是巴黎的英军目前正在持续不断地进行训练。”

“他们既有可能为了防备勃艮第人,也有可能是为了攻击奥尔良。”迪努瓦转头看向布罗斯,“布罗斯元帅,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们更可能是为了防备菲利普的报复。但是……”布罗斯虽然给出了答案,但他不敢下定论。这名满怀报国热情的法军元帅,在被现实打了好几个耳光之后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激情与冲动,他担心自己的定论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们无法排除最坏的情况。虽然很遗憾,但接下来必须时刻注视着巴黎那边的动静,我们的行动也需要更加谨慎。”迪努瓦表示了理解,这让布罗斯微微松了一口气。

……

5月5日,升天日。奥尔良的军民受昨日的胜利鼓舞,此刻正在满怀激动的心情举行着宗教游行。不少人高声赞颂着上帝,并称“主回应了我们的祈求,派出了那位少女来拯救我们”。而这种言论似乎还很受欢迎,淳朴而虔诚的居民们也开始高呼“洛林少女”的名字。

不过此刻的贞德并没有加入宗教游行,她与一众法军将领聚集在奥尔良公爵的城堡内(不过倒霉的公爵还被英格兰人俘虏着),商讨着接下来反攻英军的战略部署。昨天贞德还托人写了封信寄给了图雷尔塔堡的格拉斯戴尔,请求两军交换战俘,同时还敦促英军速速投降。不出所料的,今天的会议上,贞德就收到了英国人的回信,不过她不识字,所以就叫人念了出来。她自己对于格拉斯戴尔的“亲切问候”没什么感觉,但有些人显然就是坐不住了。

“这个鼠辈竟敢侮辱贞德?!”吉尔·德·雷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但他立刻就被左右的迪努瓦和拉海尔按了下去。

“冷静一下,吉尔。”拉海尔提醒道,“现在还在会议中。”不过看样子,他自己也是在努力地压制着怒火。

“你说的对……但我会让那个鼠辈付出代价的……一定!”吉尔也恢复了冷静,不过显然已经把威廉·格拉斯戴尔记在名单上,誓要让他为侮辱贞德付出血的代价。

“没必要这样,吉尔。”贞德说道,“我对此并不在乎,你也不必为此而感到愤怒。”

“可是……”

“你可不是为了我而战斗,吉尔。”贞德严肃地打断了吉尔·德·雷的话,“你是法兰西的将领,你的战斗是为了驱逐那些入侵者,保护法兰西的人民。”

“我明白,贞德。但是有些原则,是我不能放弃的。”吉尔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天无二日,贞德就是他心中唯一的太阳。而作为他的信仰支柱,吉尔·德·雷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信仰,更何况是卑鄙无耻的英军将领。

在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后,会议很快进入了正题。此时的法军有两种战术选择,首先进攻北方兵力薄弱的圣普埃塔堡,或者首先进攻断桥南岸重兵把守的图雷尔塔堡。最终,出于图雷尔重要的地理位置,以及试图趁着士气高涨一股击溃敌军主力的战略方针,会议决定进攻图雷尔。

在会议的后半段,他们则开始讨论关于巴黎的事物。在得知巴黎的新英军指挥官名为“莱茵”的时候,贞德的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情,但随即她自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当初认识的那位旅人莱茵似乎不是贵族,而且他那样正直的人也不可能加入侵略者的一方,所以一定是重名了。

“怎么了贞德?”迪努瓦发现了少女异常的神色后对她问道。

“没什么……”她敷衍了过去。

迪努瓦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讲述着巴黎的状况:“刚刚说道巴黎的情况,那名新上任的英军指挥官以摄政王遇刺为由,发动了对勃艮第人的奇袭后……”

……

巴黎。

鲱鱼之战中英军的指挥官,约翰·法斯特尔夫正惊恐地看着逼近自己的男人,丢下了手中只剩下一个剑柄的佩剑,不断地向后退去。他被这个可怕的家伙追杀到了这个阴暗的角落中,此刻已经无处可逃。

他是共济会的隐藏合作者,试图凭借演技骗过自己的这位便宜上司,同时也是共济会黑名单上的新成员,莱茵·冯·克劳塞维茨。他本来以为自己依旧能够凭借威望和职位刺探出关键的情报,同时也可以瓦解遗弃者在巴黎驻军中的权威,结果他还什么都没有探出来,反而是被遗弃者先察觉到异常。

“我本来好奇你的敌意有何而来。现在看来,是与那些家伙有联系。”遗弃者双手插兜,一步步地向法斯特尔夫逼近,“可惜啊,你隐藏不了了。”

真理窥视(Wahrheit),遗弃者的异常性质之一,能够探查出周围对自己怀有恶意、或者是有潜在敌意的人,且它的感知范畴不仅限于此。也是凭借这种异常感知,他当初才能在当初极其迅速地追踪到巴黎的共济会成员,并将他们在半天之内全部暗杀。

“难道说……你能窥探人心?!”法斯特尔夫的惊恐表情更加扭曲了。读心术,这是连那些法师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而传言会读心的人,还有着抽取灵魂、支配他人意志的可怕能力。

“呵……你猜啊?”遗弃者轻笑了一声,随后身影消失在了法斯特尔夫的视野中。法斯特尔夫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视野便在开始旋转、最终坠落在地上。法斯特尔夫看见了自己的倒下的身躯,以及脖颈上还在喷涌红色液体的断口,立刻想要发出尖叫,然而他已经做不到了——毕竟只剩下了一颗没有声带的头颅。

“你的恶意我可是看在眼里。”

遗弃者甩干了工兵铲和短剑上的血迹,将其重新别回腰间,并离开了这个阴暗小巷中的处决点。他随后混入了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中,消失在了末尾的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