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是小城解封的日子。母亲就打电话给我,说:现在解封了,她做了米面馍馍,让我过来取。
北方的冬天不好过,天气寒冷,气候干燥,白天短暂,晚上漫长。有太阳的时候还好些,当天阴的时候,屋子里的光线暗沉,两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看不到太阳,就只能用想着儿女的那些念想渡日吧。
下午的时候,太阳将温暖送给了解封的人们,照亮了小城。走在街头,白晃晃的世界耀着眼睛,小城依旧,街道上行人多了,穿过街巷,看见天空被高楼扯成几块零碎的布条,蓝盈盈地被高楼顶着,那蓝是湖水的眼睛,清澈幽深。
在和平镇打工的大姐夫,大姐,二姐可以回家了。好长时间都不曾见过面,心里还是十分想念。大姐住在跟前,感觉心有了依托,她们家我随时光临,都有笑盈盈的脸迎接着我。
到了父母处,两位老人依偎在床上,晒着从窗户里投进来点点阳光,那光芒照在他们的脸上,他们欢喜着,那落满霜雪的脸上竟然放着红光,我被这红光映出很多热情洋溢的话语来。我努力地挖掘着记忆深处父母的一些趣事,我和他们回忆着村里腊月杀猪的热闹,村里人互帮互助的热情。还有庄稼收割时的繁忙,父母都沉浸在回忆之中,我也走回童年,少年,父母都在中年,我们都想停留在那个时候。
父亲的电话铃声响了,大姐夫和大姐二姐回来了,他们给父母买来蔬菜,让父亲去楼下取。父亲让他们到家里来,特别强调我在家里。我有些担心的看着父亲,电话里传来大姐夫的声音,迟了要往家里搬东西。大姐欲言又止地嗯嗯着,我又有些失望。父亲下楼去取菜,我的思绪混乱着,我应该跟下去,看一眼他们也好。母亲嘴里念叨着,到楼下了也不上来,我劝慰着说:“不是从高风险地区回来的吗,怕给你们传染。”父亲回来,我和母亲都在追问着大姐们的行踪。
傍晚的时候,我离开了父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吃完饭后,看到大姐发过来的微信,“敢不敢到我家浪来。”心头一热,,脚步所到达的地方,除了家就是不大的小区院子。大姐的“浪来”,竟勾起来太多孤单落寞
有些欢喜地进了大姐的小区,社区的帐篷还亮着灯,大姐夫照例拿出酒来招待我们,,我们一起说笑着,开始发牌喝酒。大姐把家里的水果,瓜子盘都摆在我们面前,不停地让我们吃这吃那,一家人喜气洋洋,几杯酒下肚,欢喜被酒精提高了许多,我们的脸和心在这冬日里变得热火起来。
喝到深夜,我们理智地停止饮酒。如今,我们都知道了酒喝到好就为止。我和老公带着还未散去的欢畅回到了我们的家,乘着酒劲,又说了一会通常喝酒的趣事,把我们俩人的单调日子像炒豆子一样,炒得热热火火起来。
周日下午,我和老公在妇幼群排队做核酸,为准备周一去飞机场接放假的儿子。核酸做完后,阳光温暖,闺蜜相约去散步,封控在家,和她好久都不曾见面。我们行走在通向兴隆山的大道上,阳光的气息往我们鼻孔中钻,北风不断地吹乱我们的头发,大地一片枯黄。我们对周围的景色有些失望,在半道上我们就折回,悻悻地回来了。
周一早上,阳光从阳台的玻璃中过滤了寒气,照在沙发,客厅里一片金黄。我徜徉在阳光中,觉得握住了生活的光,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只想坐在竹椅上,看着远山发呆。当临近中午时,一股酸疼爬上双腿,然后向上身漫延,身体不自觉的想要打颤,我使劲地伸展四肢,想要拉直身体的每个关节,来缓解来自身体的不适。我强忍着不适,做了中午饭。吃过饭后,我就爬上床,想用午睡来缓解身体的酸疼。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下午,浑身的酸疼还在加剧,脸颊发热,红彤彤地像个红苹果。第一个反映是感冒了。我便去药店买感冒药,站在药店门口,”我绕过桌子进入药店的里间,对她详细说了自己的症状。她非常肯定地说:“最近风寒感冒比较严重,你也是患了这病。”随后就将一堆感冒药摆在我的眼前开始结算。
回到家,按照大夫的嘱咐,将不同的三样药,分时间一一喝下。在沙发上坐不住,我的头已经不听我的使唤,它无力地倒下右又倒下左,我在沙发上不时地调整自己睡卧的姿势,总找不到一个身体舒服摆放的躺姿。浑身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喝上药有所减缓,呼气吸气的声音渐渐变得沉重起来,身体不时地发冷,依然想打懒颤。
整个下午,我都处于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状态中。心里想着晚上要去飞机场和老公接儿子。清醒时一直查看核酸检测报告,依然是七天核酸检测阴性。
六点的时候,老公下班回来了。他询问我的症状,他怀疑是不是被我大姐夫传染了新冠病毒。今天他和大姐夫通电话,大姐夫告诉他:我大姐和二姐症状和我差不多。他让我做个抗原测试一下,我挣扎着起床,坐到了沙发上。整个人浑身无力,坐在沙发上,身体无法摆正头的姿势,它总是不时靠向沙发的靠背,身体开始发冷,将沙发上的毛毯披在身上,身体找到了些许的暖意,视线,神经系统好像被坚硬的钢圈密封在荒原之中,身体的各个器官处于一种瘫痪状态。
老公从药店买回来了抗原测试,他按照说明对我进行了测试。过了一会儿,测试结果是阴性。他给我下了结论,不是新冠是感冒。我喝下了三种感冒药,我对老公说:让他晚上去接儿子,我感觉我去不了。他没有说话。接儿子的时间不断走近,他让我陪他去接儿子,从小城到飞机场的路途遥远。我答应了他。
我坐在车里,把车椅调成躺卧模式。车子驶向高速公路时,喝下去的感冒药有了疗效,我沉沉的睡去了。梦里的世界如盘古时的混沌,我在混沌中如一粒尘埃,在随着众多的尘埃飘浮,那样轻盈,肉体都被大气滤去了,连骨头都飘走了,化成了沙砾。车载音乐不时将我拉回到老公身边,中控台仪表盘里的光亮闪烁着,如几个萤火虫飞着,我睁开睡眼,辨别着黑夜中的事物。车窗外的黑暗不断涌来,被行驶的车身冲出公路边缘。我不停地变换着睡姿,全身好像有很多的大头针扎着,刮着,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车子快速地行驶着,我给儿子发信息,他没有回,可能还在飞机上。车里的热风在循环,我的头脑开始顺着眼前的车灯拉长的周围事物的影子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