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情在大太阳底下摆了张桌子,上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朱砂黄纸塔罗牌水晶球的,给人一看就不靠谱。
他头发都没扎起来,身上还穿着浅色的水合服,很精致,似乎还是新的,千暖从来没见过诸葛情穿过这种样式的衣服,不过看着就热。
千暖打着太阳伞,站在一处阴影下。
她有些踌躇,终于还是开口:“你在干嘛?”
她以前看过诸葛做法,但他这样子她从来没见过。
诸葛情回过头,看见千暖,忍不住嘴角上扬:“千暖。”似乎前几天的冷战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而且,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千暖不禁皱眉,在外面,天气热的她气血翻涌,总是想发火。她忍了忍,再次问道:“你在干嘛?”说着,她从阴影下走出来,到诸葛情身边。
诸葛情轻描淡写:“我在想能不能救你。”
千暖瞪大了眼睛。
背后一阵发凉,但热风又迎面而来,冷热夹击,她有些难受。
她耐着性子:“不用,没用的。”
诸葛情没回答,但他用行动说了他的选择。
千暖眉头紧锁,火气上涌。
她在她打算发火之前回了别墅。
乍热还凉,一股腥甜味从喉咙涌上来。
千暖面无表情地咽下去,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她来到二楼,坐在地板上,落地窗自上而下俯视。诸葛情注意到她,转头向她笑了笑,然后后又转身忙活起来。
千暖就在楼上看着诸葛情,一直到日西斜,月东升。
她没弄清楚诸葛情搞什么名堂。有的地方她看懂了,但有的地方她根本就不知道诸葛情是什么意思。她看得有些昏昏欲睡。
诸葛是不吃晚饭的,可她连晚饭都没吃,佣人做好饭后就走了,而洛泽派来的人又不知道藏在哪里,平时根本看不见。整栋别墅明面上只有她和诸葛情两个人。
看见诸葛情回来,千暖一个激灵,连忙起身下楼。
“诸葛——”千暖的声音在看见诸葛情的刹那戛然而止。
少年的一头长发,乌黑如上好绸缎,可此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变白。少年还没注意到。
千暖的脸色也随着头发的变白而变白,白得近乎透明,如同易碎的玻璃。
她感觉天旋地转,扶着楼梯扶手,才没倒下去。
诸葛情一眼就看出千暖的不对劲,连忙奔过去:“千暖!”
千暖抓着诸葛情的手臂,死死盯着他的头发,声音颤抖:“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似乎藏着巨大的悲恸。
诸葛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已经变色,他一愣,有些欣喜:“千暖,有效!”
千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诸葛,放弃吧。我不需要你救。”
诸葛情沉默,没有回答。
千暖闭上眼,她知道改变不了他的主意,这次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千暖不是不知道诸葛情是为了她好,可她不需要,她也不敢要。
要诸葛情付出性命才换来的正常人生,要诸葛情付出性命也换不来的正常人生。
她有气无力:“你回去休息吧。”
“我先送你回房间。”诸葛情扶着千暖,体贴入微。
千暖拒绝:“不用。你回去吧。”语气毋庸置疑。
诸葛情只好一步三回头,担忧地离开。
瞧瞧,多听话。可为什么就在这件事上不听话呢?
千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她抬手摸着自己绑着绷带的手臂,抬脚朝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转回去,上楼回房间。
第二天,千暖早早就醒了。
可诸葛情起得更早,千暖凑到窗户边就看见他又在摆弄他的那些东西了。
头发白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