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并不是很好……
或许是酒喝太多了,又或者是已经躺了两天,肌肉都开始萎缩了,华只感觉现在的她十分的无力,不像是陪修女们一起加班后,身体上的劳累,而是精神上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意义一样,感觉连情感都淡然了许多,以至于现在睁开眼睛,看见布满阳光的天花板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睡过头了,而是觉得有些刺眼。
“唉……”她叹了口气,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毛毯,那是王晰专门给她放在沙发底下的置物柜的,就是怕她每次喝完酒或是加班回来直接倒头睡在沙发上,第二天感冒或是着凉。
不过,这个盖被子的手法怎么看都是林陵盖的,盖上了还不够,硬是要给你裹上一圈。
尽管这些都是多余的关心,但她也确确实实地收到了这几个暖人心弦的学生的温暖。
但……
王晰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卑感,这导致她总是能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太多,大多的事情,你只要你朝她撒个娇,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会笑着答应你,并帮你做到最好,最开始的洺祈就是这样,不过很快就不再对王晰撒娇了,虽然很受王晰照顾,但洺祈也时刻都在为了王晰而考虑,真是一对好闺蜜。
以一名老师的视角来看,王晰是一个很完美学生,她没有莱登的傲气,没有洺祈的调皮,或者说是林陵的幼稚,她足够虚心,足够稳重,也足够懂事。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太懂事了,在她的身上,没有那种少女应该有的稚气未脱,或者说是过于认真了,这也导致了她为了赎罪,放弃了解释的机会,她选择在解决完自己身上的事后,再好好给洺祈道歉。
“唉……我怎么又开始犯职业病了……看来当老师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华将毛毯折好,放回了原位,走到窗边,她让微风吹动着她黑色的发丝,阳光拂过她成熟美丽的脸颊,她看着太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自己只是负责提升他们的人,本职工作还是黑衣的执行部和主教的秘书,自己本来无需为了她们而担心,可是此时……
心里却真的开始担心她们了。
她或许也终于开始理解父亲为什么会那么想要帮助那些孩子们了,看到孩子们装作成熟地暗自抹眼泪,谁都会想要去帮助他们吧,哪怕那些孩子变成了自己的学生,她也会心疼啊。
但是,那个老爷子为了帮助他人,连家都不顾了,可是母亲却十分支持他,以至于最后,都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可是那时的她,只能看着病房里失去生命迹象的母亲,和那个匆匆来迟的老父亲,她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的母亲在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小华,不要怪爸爸,好吗?他只是……想要保护你的未来,想要保护所有人的未来……”
“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骑士呢,哪怕自己再痛苦,也会为了他人的未来而不断地冲锋陷阵,妈妈我也是因为这个爱上了无可救药的他呢。”
“所以……你不要怕,也不要怪罪他,他只是……想要将这个并不理想的世界变成他所希望的样子罢了,只是……他希望的世界里并没有他的存在……”
那时的母亲望着窗外升起的太阳,看的格外痴迷,或许是想到了那个英雄般的爱人,那个本应该在博物馆当展品的色老头子吧。
世界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当你想要得到什么,你就总是要失去些什么,就像是救世的英雄无法顾及身边之人,因为当他挥剑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法保住所爱之人,因为寒冷的自己和手中的火焰,会伤害到自己的爱人。(这里引用的是《崩坏三》的角色凯文卡斯兰娜)
在那之后,便是华考上了学院,当上了黑衣,成为了自己儿时最憧憬的那个人的身边的存在。
一切都按着华计划的那样,最爱且最憧憬的人就在身边,哪怕和预想中的主教有些不太一样,但还是让人为之向往,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理解,其母亲的那句话。
可现在,那个老头子死了,依旧为了他人而死。
除开失去亲人的悲痛,华开始想要了解,那个骑士的理念了,她开始,理解那个骑士的理念了。
“为了他人的未来,将自己留在了过去……”
“这不是毫无意义吗?”
可是为什么,华却不想否定他的观点……
华抱着脸,开始默默哭了起来,对于她这个快奔三的大御姐来说,哭或许有些毁人设,但对于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来说,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至少,她知道了此刻自己该干些什么了,因为她也有了,无论如何都想要看到其未来,想要保护的孩子们……
无论是作为一个老师,还是作为骑士的女儿。
……………………
虚幻和梦,在几千年前的那场大崩坏之前,还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东西。
但自从历史上最著名的『卡拉法大移民』之后,便可通过特殊的手段制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了,但代价很大,其需要古神级别的精神力才能在这世界中开通出一个半径不到五米的小空间。
而且,那独立空间的制造还必须需要着一个东西,没了它,你就算是有再强大的精神力和炼金术,都无法在这由奈亚拉托提普所构造出的世界里开拓出一条道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古神能够比得上这个比所有古神都真实的古神,就像是二次元无法杀死三次元的人一样。
而那件东西就是那个自虚幻与幻想诞生的少女。
刻名『花记』的『罪键』。
不过,有关她的故事,已经与各位见面,请先不要着急。
请看这边吧。
在那独立的空间内,是一处大型的建筑,建筑内部充斥着无数不断延伸的走廊,走廊整体富有科技感,洁白无瑕,又如同铁一般的质感让这里看起来像是某个科幻电影里星际战舰的走廊一样,各处都有悬浮在空中的淡蓝色3d投影屏幕,里面标识着许多古老的提示和俏皮的烂话,看起来就像是个少年和老人一起写的。
在走廊上,连接着许多的拐房间,像是卧室、健身房、游戏厅等一系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没有的特殊功能房间。
这一切都是由幻想所构成,只要你的想象力足够丰富,你完全可以在这里度过一辈子。
但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吃喝玩乐,而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主教大人,您真的要这样吗?”
少女转过头来,假装看得见那个将晕倒的王晰公主抱起来的长发男人,他现在是那么的温柔,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沾边。
“你跟了我一百多年了,还不知道我做事的原则?”
“好吧,那事成之后,记得来多看看我,总是被你丢在那个城市样的结界里实在是太苦闷了。”少女说着,习惯性地抬起了手,可是却没有摸到她想要摸的那人的脸颊。
“你走路还真是没声啊……”
“你走路一定要有声!不然没了声音,我还怎么看到你啊?余庆。”少女笑着,像是在诉说一个可悲灵魂的沉默,而其发问的那个男人,其眼里,却沉默了愧疚。
“抱歉。”
“不,主教大人,请不要抱歉……”
“是的,我们都是因为你,才能摆脱悲惨的命运继续活下去,哪怕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我也依旧十分的感谢你。”
“对了,如果你能回那个房间,可以帮我拿一下我以前的东西吗?就之前你给我的那个发饰。”
“好的,我知道了。”
“需要我们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说哦,记住了吗?”
少女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她碰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庞,少女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那样,温柔地对着一旁的德克尔说道:
“德克尔,扶我去餐厅,我好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好的小姐。”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余庆松了口气,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暂时放下罪恶感一样,他看了眼王晰身上的义肢,在那上面的,是一串深入灵魂的刻印。
而解决这个的方法很简单,但也很困难,因为那需要靠王晰自己,以她自己那19岁的精神去抵抗那虚假的神威。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吗?我的朋友。”
一道与余庆有几分相似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该犹豫的,反正以后,在她需要的时候,她会获得这股力量的。”余庆的话没有任何感情,像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机器一样。
“那你也应该清楚,她现在的精神力还远远达不到你计划的地步,现在的她仅仅只是踏入这里就会晕眩,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座』的声音充满了不信任。
“无所谓,若是失败了,我也有其他的人选。”
“不过在那之前,让我们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吧。”余庆说着,像是做了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一样,眼神依旧冰冷地像是没有感情。
“你是说,她?”
“是的,就是她,帮我打开一下门吧,我的朋友。”
“呵呵,乐意之至。”
随着『座』的声音消失在脑中,周围的空间开始极速地扭曲变形,归于黑暗之中,黑暗逐渐化形,上色,塑造,最终变成了泛着光亮的黑色墙壁。
——在座的带领下,主教进入了一处新的空间。
这个空间并不大,也就九成九米大小,周围除了那光滑到反光的黑色墙体以外就只有那不知是连接了深渊还是哪里的锁链了吧,而那来自黑暗中的锁链只是为了囚禁那现世所存在的唯一的虚幻。
撕拉……
无数锁链在地上拖动,发出了嘈杂的噪音,紧接着,一道白彻的身影带着黑色的长发朝着主教袭来,那双美丽的仿佛艺术品的手还差一点就可以捅如主教的双眼,却就在这临门一脚被锁链牢牢的困死了。
“余庆!”
她用愤怒的声音吼道,妩媚而又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灰白色的瞳孔中闪过几丝粉紫色的亮光,却很快就被锁链压制了回去。
“我的老朋友,几天没见了啊,你还是那么有精神。”
余庆的视线里充满了玩弄的意味,但并不是男性对美丽女性的玩弄,而是猫对耗子的玩弄,一个是欲望,一个是在看一个随时可以杀死的玩具,就像是以前她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一样。
“你!你到底把桐祈怎么了?还有为什么洺祈的身上会有特殊的『凌厉』?她可是你的孙女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把你们在桐祈身上做的事情在我的宝贝孙女身上重新来一遍。”
“当然,那些不是你们的错,那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你们有太多的怜悯。”
余庆轻轻地将王晰放下,然后贴心地从『座』里取出被子给她盖上。
“不过话说回来,你啊,一说到有关桐祈的事情,你就会放下一切尊严和伶牙俐齿呢,梦妻。”
余庆感慨着梦妻对于桐祈的重视,但越是这样,余庆就越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就连脸上专门训练出来的完美笑容都出现了一丝破绽,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是在自己的立场上,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才会导致那么多人的死去。
而再看看梦妻,她并没有被洺祈杀死,反而还活蹦乱跳地活着,世界上不能没有『源女』没了她便是没了『开始』,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刻名,就连能够强行将刻名整个摧毁的真实之『渊明』也不可以。
“我是来和你谈交易的,梦妻,感谢我的仁慈吧。”
“这场交易是关于,你的梦想的交易。”
余庆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微笑像是恶魔般,你永远无法理解,永远无法沟通,更无法去与之相提并论。
“一个……”
“『桐祈』能够幸福的世界。”
梦妻沉默了,那确实是她的梦想,也是她这几百万年的夙愿,这个愿望的代价有许多,但无论是自己的灭亡还是世界的生灵涂炭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她只是希望桐祈能够幸福。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