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小假的一片夕阳中,金黄的余晖把能看到的东西染成昏黄,像披了一层金纱。
这一段时间,时间好像刻意的放慢,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流、车流在阳光金纱下运行的缓慢。
从远处望一个个小车在道路上行进,就如同一串金色的项链,即便夕阳即将堕入山中,可夕阳下的景物依旧氤氲着,仿佛昨日新生的暖意。
走在去往公交站的大道上,不时来往的车辆扬起阵阵清风和尘埃,让两个并排行走的青年口吐芬芳。
“你能不能不要把棍子举着?”
陈凌然在一脸嫌弃的睥睨一旁的郑桃桃,郑桃桃一直故意把新买来的甩棍扛到左肩,这样好像显得他很拽、很牛B似的。
“怎么了?这警察又不管,我就举着这样,就好像我去打人似的。”
郑桃桃说着,一脸骄傲地对着陈凌然笑了一下,陈凌然很不自在,他很讨厌郑桃桃那个样子。
“跟个混混一样,很帅啊?!”
陈凌然有些生气,但是又一下子找不到生气的借口,要不是没赶上校车,又没带手机,他才不愿意跟郑桃桃一起去公交站。
郑桃桃没有理他,这句话反而管自己说着买甩棍的破经历。
“你知道吗?我买甩棍的时候,那个卖家还问我成年了没有,没有证,我当时加了几百块他就直接卖给我了,挺便宜的,”
郑桃桃悻悻地笑着,金色的阳光摔到它他张着嘴巴露出的牙上,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芒,陈凌然没有说话,心中却一顿文化输出。
这买过来有屁用,还不如买吃的东西,这用不上,还扛肩上跟个混混一样,有时候真想打他。
“到货后被爸妈看见了,他们问我买这个干嘛?我一时想不出办法,然后就说是你叫我买的,说防身用,哈哈。”
郑桃桃狂笑把肩上的黑色甩棍放到地上,惯性直接砸出一个小坑。
陈凌然的怒气值满了,可是并没有放技能的现象,他感到有被侵犯到和侮辱到。
“别这样好不好,你直接说你自己要买的就好了,还说我叫你买的。”
陈凌然抱怨着,向前猛走了几步,郑桃桃又把甩棍扛起,跟在他后面。
“说了会被打死的。”
“哦!卖家还送我一根铁制球棍,我下次带过来。”
郑桃桃还笑着,笑得很阴险,很侥幸让人看着特别不爽,陈凌然没有再说话了。
西堕的太阳被云层遮住,一切事物变得昏沉,他们俩终于走到了公交站,路上还遇到个三轮车司机。
“十五块,坐不坐?”
他问。他骑着电动的三轮车,在他俩前面兜了一圈,他长的很黑,而且肚皮圆滚滚的,一般这个年龄的男人都顶着个圆肚皮。
“十块,别的车都十块的。”
陈凌然把气发到这个抠脚的三轮司机身上,从学校一路到公交站,本就随便一车几人能坐下就行,一共只用十块,所有三轮车司机都知道,也就这个司机特别点,他看,是学生好欺负,学生一般都去车站,于是他索性连目的地都没问。
“好吧,那十块。”
陈凌然和郑桃桃走上三轮车,司机把油的发黄发黑的脸转向他俩,嘴角勾了一下说。
“一人十块。”
这句话刚说完,陈凌然和郑桃桃就下了车,边走边对着司机文化输出,他们俩走了一会儿,这司机开到前面不远处的两个女生前面。
“一人十块,干脆去抢算了。”
“我猜他等会肯定接不到客,还会来找我们。”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前面的两个女生直接管自己走了,司机气得满脸通红,一个回头看见缓缓走来的两人又问。
“坐不坐,也就十块啦!”
他的声音很大,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然而两并没有理他。
“去车站吗?”
司机又问,分贝低了一点。
“一人十块谁坐啊?”
陈凌然说着,继续走,司机有点急了。
“去车站不就一人十块吗?反正我这是十块呀。”
“笑死了。”
两人管自己走了,司机呆在原地,浑身冒着热气,流着臭烘烘的汗水,一句话也没有说。
公交站中并没有多少人,而有准时发车的行进声传出,公交站很安静,毕竟是公共场合。
太阳已经被云层遮掩住许久,随时有光束可能会冲破云层对落日前的景物告别,这场景让人有点郁闷,有点放松。
陈凌然和郑桃桃走上了车,找到个双人座位并行坐下,郑桃桃低头看着手机,甩棍和书包放在一旁,陈凌然百无聊赖的坐在座椅上,对着窗外发呆。
咕碌咕碌的行李箱拖在地上的声音,在车门旁停下。
嗑,轰。
一系列搬动行李箱发出的声音清晰的进入陈凌然的耳中,能听出来这个人搬运行李箱很吃力,并且这个人力气很小,行李箱很大,而陈凌然却一直在发呆,连动都没动一下。
声音结束了,那个人坐到位置上,拿出了手机边充电边看着消息。
“哎,等一下,那个人是......是她啊!”
陈凌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说话也只是含在嘴里说,别人听不清,但估计也听不见,郑桃桃看了一下郑月盈,然后把手机关掉,声音低了下来。
“凌然,我之前有和她谈过,我和你说过了吗?”
“什么?有吗?”
“就是那一次我们打球,她在旁边看的那次,你还记得吗?”
“哦,那次啊。”
“嗯,后来有一次我叫她帮我带一瓶水,结果TM连一瓶水都不帮我带,我那时都在公交车上了!”
“那我不知道了。”
话语间平平无奇,好像陈凌然一点都不在乎,是个事外人、局外人一样。
其实,每当郑桃桃说完一句话,他的心似乎都会裂开一个口子,像一把接一把的匕首,逐一刺进他的心脏。
郑桃桃不再说了,低头继续看着手机,对他而言,泡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就算分手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骄傲吧。
陈凌然转头偷偷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俩的郑月盈,又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玩手机的郑桃桃,心中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喜欢的女孩会跟这个人在一起过啊?难道她不会是个那个吧?或者郑桃桃在骗我,我只是一个蒙在鼓里的痴情狗,果然只会想不会去做,郑月盈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啊!我现在真的好想知道。
“我和她的关系还行吧,我们还一起玩过游戏。”
“我也有和她玩过,她只会玩一个角色,菜死了,那一局我拿了四连击破也没有赢。”
陈凌然的心有点沉下去了,他感觉自己正站在无比开阔、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上,一双脚沉了下去。
“我拉她进房间(游戏中的组队)后,他还拉了个男的进来,说是他的一个朋友,她的人际关系很乱的,还是别和她一起玩了,最好别联系。”
郑桃桃小声说着,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两秒继续讲着,陈凌然感觉自己已经坠入了黑暗无边的深海之中,极度的寒冷和高压让他感到窒息难受。
“啊?哦......可她是我的的组员,我觉得她不会那样啊......”
陈凌然说着,声音从开头一直到结束都模糊小声得只有他自己听得清、听得见。
他这时更愿意逃避,尽管不知道郑桃桃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当他知道这个事以后,他宁愿逃避,他甚至希望郑桃桃在吹牛B、在说谎、在逗他,也不愿意接受。
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郑月盈不会干那些事的,可是他从认识郑月盈以来,一直保持着的信任,却被动摇了。
他狠狠地告诉自己,郑桃桃在说谎,要相信自己的直觉,郑桃桃不是常喜欢吹牛B说谎的吗?这次他肯定在说谎。
而且郑月盈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和别人保持距离的人,不用说男生了,女生她都一直保持着一点距离,她一直很安静,大多数时间是一个人。
她也不怎么喜欢说话,我要相信她。
一会儿时间过去了,公交车到站了,他们下了车,陈凌然管自己去找回家的另一辆公交车,他得转车,郑桃桃早就跑回家了,他满脑子都是手机。
陈凌然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很自然地回了个头。
天空中最后一缕光束终于破云而下,灿金色光纱披在郑月盈的脸上和身上,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呆呆看着她的陈凌然。
她望着天空会心一笑,张开两只手伸了个懒腰,纤细的手臂在光纱中显得格外洁白,大概她是为快回到家的缘故而感到舒适开心吧!
陈凌然看着她,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泛着晶莹的泪花,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像当初喜欢上她那时一样,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倔强了吧?
这是他想要守护的女孩,她很钟情,他不会轻易改变,他相信自己看中的女孩子是圣洁的、是无辜的、是天真可爱的......他变得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