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果然是个实打实的理论家。
实打实的意思是,她可以依靠理论,规避所有潜在的风险点,为行动开辟出一条最完美、最容易实施的路线。
站在何处,以怎样的姿势,瞄着哪样的角度,子弹的初始动能应该是多少,球应当转到什么位置,打出子弹的时间如何,天伦将所有的过程中包含的所有的因素都有具体的数据表达出来后,这一枪似乎变得简单清晰。
其实不然。
理论虽有了,但实施从不是纸上谈兵,若队里有个枪法一流的女子,甚至不需要这些数字,她们都能更有些瞄着天伦所指出的位置将球打下来的机率。
可莫柔蔷的小队里没有神枪手,谁能保证自己真的能瞄准那个角度呢?
见莫柔蔷面露纠结,科克大笑着拍着她的肩膀:“愁什么呢班长,军演又不会死人,瞄得准就算我们立功,瞄不准我们就提前结束游戏,怕什么后果呢?天伦不是说倩和手稳么,让她来呗。或者你和喀里库来也行,你们不是在军训前就玩过枪么?反正不管谁来,有什么结果我们一同担着就是!”
说的也是。她之前认为科克行事不拘小节,常常疏忽,却没想其实她才是真的潇洒,看得管得失,也看得淡生死,反而是她过于慎重了。
人生在世又能有几个百分百的完美呢?往往顾此就要失彼,前因与后果间总会有些遗憾。她既然想要靠自己队伍解决掉这个球,那就要提前做好不能解决的准备,计较之外的诸多后果都是她们该承担的。
莫柔蔷开启了生命警示器,然后将四角警戒的队友们都唤了过来,问道:“你们说,打吗?”
都选择了打。
这条路,她们已走了三遍,都走到这里了,为什么不打?
“那你们说,谁来打这一枪?”
喀里库率先应道:“谁来都可以,我们小队是一体的,谁打我们都认!”
科克也应和道:“对呀,别那么大压力,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有什么事咱一起担着!”
莫柔蔷环顾一圈,见大家的目光都隐隐透露着肯定和鼓励,她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勇气与豪情沿着视线传递到她的心口。
这股勇气和豪情在对她说:不要畏。
好,既然大家都不畏,那便冲吧。
莫柔蔷目露坚定:“我是班长,我领着这个队行动,所以有什么后果,我也要替大家担着。”坚定的目光扫过一圈后,她的视线定在了吴倩和身上,“倩和,我替你担着,你敢来打这一枪吗?”
吴倩和抬头挺胸,目光坚定:“我敢。”
“好!”
莫柔蔷自己自然也敢开这一枪,但她的母亲教给她最重要的一课是用人者需善知人、善用人。吴倩和虽不像她从小就玩过枪,可她知道,吴倩和的成功几率更高。
枪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个蕴含着危险可能的武器,但对吴倩和来说,枪和她手里的感温器、探测仪并无区别,和她日日接触的各类试剂管也并无区别。枪对她来说不是可能变得炽热的火药,而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她的心足够稳,她的手也足够稳,这个足够,足以让她们愿意信她。
吴倩和举起了枪,目光沉着,瞄准。
有人看着她,也有人看着头上的球,屏着息。
端枪,瞄准,叩动手指,药弹瞬间飞出,圆头生出锐利划破空气,白雾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这条道未待散开合拢,药弹便直抵终点。
“嘭!”
命中,正中!
在女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吴倩和缓缓放下了枪。
喀里库快步上前了几步,接住了掉落的大圆球。
“嘶——”圆球表面光滑冰冷,渗骨的寒透过手套冻得喀里库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先放地上吧,我们用阻断袋包起来。”莫柔蔷来到喀里库身边,低头看她怀里抱着的圆球。
顾名思义,阻断袋的功能就在于阻断,特点就在于面料极其严密,可防止袋内的各种物质外溢,包括气体分子。
这个故事也许就到这里啦。
对写作者(特指俺)来说,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人看是一件很沮丧的事,这个神经兮兮的写作者甚至还怀疑过大家是不是找不到这个故事。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故事发展到现在,仍然太平淡了些。
我得承认,或许我能把控文字,但我并不擅长讲故事。
但这个故事,确实是我想讲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背景其实还未铺开,它并不发生在十分架空的未来,而在现代男权社会经历过的未来。
只是对故事里的人来说,她们为了特定的利益需求,有意地抛却了一部分历史。而正是这部分历史,让沉睡的人以为睡着是理所当然的状态。
故事的起源很简单,是豆瓣里的一个讨论。一个小姐妹问,为什么女尊社会里的女主都在致力于平权斗争,都在奉行一夫一妻制,而男权社会里的男主却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众多女人的爱戴呢?
于是,莫柔蔷就诞生了。她是个同理心很强且博爱的女孩子,就和众多女孩子一样,当她成长到自我意识更强的阶段时,她开始为男人们争取他们的权利,就和同一时代背景下的其她女孩子们一样。
但当她见识了更多人性中的贪与恶、独占和自利后,她的想法也许会开始改变。人都是服从于群体的。
她会指责哥哥在婚姻中情感不忠,会帮助从小照顾她的侍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会教导总统之子放下傲慢学会平等地看待人,会帮助贵族之子和将军之子在女人堆里赢得公平竞争的权利。她或许少了点小情小爱,但空调暖女,难道不迷人么?
写作是很磨人的,每个角色的言行之前,都需要想一想这个言行符合角色的性格吗,符合时代的背景吗,符合角色成长经历对她们的改变吗,写一步想三步,可不得慢么。网文似乎不是这样写的。
但我想表达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当性别地位倒置之后,社会规则也会发生变化,我试图在字里行间阐明这种变化。首先就是语言体系的变化,“他们”变成“她们”,“其他”变成“其她”,“英雄”变成“英雌”,诸如此种种,都会渗透在日常的方方面面。
而最重要的是,生育责任的分配和劳动权利的分配。女人如何在生育压力下依然掌握着劳动主体地位,这其实是构造女尊世界观时离不开的考虑,可惜关于这部分的解答,被放在了故事很靠后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再续的机会。
等作者本人再磨练好对故事节奏的把控,再看看这个故事能不能继续发展吧。
再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