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二班的邓尔雅出了一本诗集,闪闪发亮

周其星

深圳实验学校小学部语文教师

星星新诗社发起人

我当然很骄傲。

我一点都不惊讶。

尔雅三年级就开始写诗了。

这个时候,其他同学还在写老师布置的作文。

别人用文字作拐杖蹒跚学步,尔雅已经闲庭信步。

还是一年级,竟然有诗作发表。

尔雅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各种杂志上。

名字下是她写的诗。

生活中这里那里捕获的诗意。

冬至的时候,她写下:


今日冬至

白天最短

夜晚最长

可以增加一个梦


剥橘子的时候,她说:


橘子哭了

手指笑了

脸被橘子的泪水

喷得措手不及


早晨起来,想起昨晚做过的梦,她写道:


夜已深

梦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五颜六色


看到我发在群里的一张照片——黄墙上贴着三张小纸片,三个箭头指向不同的方向。尔雅说:


金黄的墙角

三个箭头

疲倦的心渴望自由

就随便选一个

走上一条未知的路


尔雅选择了诗歌的路。那是灵魂的出口。

尔雅也写故事。如果不告诉你,你会以为这是出自哪位作家的手笔。

我很羡慕尔雅。

一如她名字所预示的:

释天释地,释丘山;释水释鱼,释草木……(《尔雅》里有《释天》篇、《释地》篇、《释丘》篇、《释山》篇、《释水》篇、《释鱼》篇、《释草》篇、《释木》篇,故如此说。——编者注)

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法。

她能将日常翻译成诗歌。

她能将琐碎翻译成散文。

她能将平淡翻译成故事。

她能将自己翻译成诗人。

尔雅很安静,话也不多,就像墙边的玉兰花,静默里绽放,无声中芬芳。

我曾经是她的语文老师,她也参加过我的星星文学社、童诗社。

她很少在众人面前闪亮,她把光凝成文字,写在纸上。

很多时候,我会长时间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棵树,一条河,一只正在林间漫步的小鹿。

我想窥得一些“翻译”的奥秘,我想知道到底是哪里的机制在运行。

儿童天生是个诗人,只是很多人忘了这一点。“翻译”的魔法,隐没于白日之光。

魔法的娴熟得益于日常的操练。我记得疫情期间,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文学社的圈里打卡写作。她从优秀的诗作里汲取灵感,享受语言的狂欢。

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露易丝·格丽克,从四岁起就开始读诗,莎士比亚、布莱克、叶芝、济慈、艾略特……都是她最好的老师。

玛丽·奥利弗说:要写好诗,必须广泛而深刻地阅读。优秀的诗歌是最好的老师,或许是唯一的老师。

尔雅熟知这一切,她将世界翻译成了诗篇。

我同意杨照的观点:少年时在语言里,却尚未习得语言中所有的规则,这种暧昧的位置,与诗的位置,最能呼应。

在祝贺尔雅的同时,我也期待读到尔雅更精彩的诗章。

我们这一生,原本就是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