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打拼和定居十几年的三叔终于要回老家来探亲了。他是我姑婆的儿子,从小寄养在我家。因年龄相仿,只比我大了五岁,我们小时候自然就玩在了一起,没有辈分的隔阂,更像是兄弟。
后来他中考失利,也无心再读书,就决定去外面闯一闯。那时候通信没现在这样发达,他一走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再慢慢的,我都快记不起他的样貌来了。
时间长河的波浪能冲淡很多东西,包括记忆,但永远冲淡不了亲情。
得知他要回来,我自然十分高兴,又听说他在外面开了自己的公司,当了老板,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我更是欣慰。
那天,我早早开了车去高铁站等他。原本以为他会西装革履,穿着一双油光发亮的大头皮鞋出现在我眼前,结果迎来的却是一个背着双肩包,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的朴实中年人。
他的样子跟十几年前变化不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但精神是格外的气爽,眼睛是异常的炯亮,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质。
他也很快认出了我。
两人相见后一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一个久违的拥抱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而后我开车载他回老家。在驶入乡道后,他感慨说道:“家里变化真大啊!我记得以前这是条泥巴路的,只要一下雨,哪走得了人,几步下去,鞋上的泥巴就重的跟灌铅似的!读初中时,我去学校或回家最怕的就是遇到下雨天,走一趟,腿上肌肉不酸痛个三五天都好不了。”
我笑道:“这条水泥路修好有几年了,那时候乡政府大力推进新农村建设,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条泥巴路给修成了水泥路,可方便了不少人,还吸引了一些人来搞投资,建了几个厂。你看前面那个围墙里的就是桶装水厂。我们这的山泉水在附近的乡县是很有名气的。”
“山泉水?”三叔神情有些不可思议,“那山里流出来的水能喝吗?都是泥沙,比黄河还黄!”
我笑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各种挖矿的,把这附近水都染色了。记得那时候我犯傻,以为这河里的水能当红墨水用,就小瓶子装了用钢笔吸,结果把我爸的钢笔弄坏了,被打了顿死的。”
三叔感慨说道:“是啊,流的水都被洗矿的洗成红色了……”
我抬抬下巴,“咯,前面那条河还记得吗,你看看现在的水怎么样。”
三叔坐直了身子往前看,惊呼道:“这水有这么清了?”
我说道:“党和政府推行绿色发展理念,要青山绿水,把那些不符合环保要求的矿场都停了,又大力搞植树造林,几年下来,这里的水质又恢复了,而且听老人们说比先前还好。后来有专家来检测,说我们这的水富含矿物质,就立马有人来投资建厂了,带动了家这边的就业,让那些外出务工的人能在家门口就找到个好工作。”
车子绕过了一个路口,我示意三叔看前方那一排排黑白色调、富有水墨江南韵味的新农村房子,“能认得出那是李家村吗?之前乡里最穷的地方,到处是游手好闲的人,不是打麻将就是打字牌,还说不赌钱拿什么养家。那些输了的人就去搞些偷鸡摸狗的事来还钱,把乡里搞得乌烟瘴气的。现在乡里有人投资建了厂,在外面打拼的李家村人也陆续回来就业了,李家村的风气也变了。大家都争着去厂子赚钱,没什么打流鬼了,赌钱的人也少了。在家门口工作,存的钱比外面的多,富起来的李家村人就也开始搞起了新农村建设,于是有了现在新的李家村。”
听完我的话,三叔把目光转向侧窗,像在打量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我记得那时候这里的山都是被烧的黑乎乎、光秃秃的,现在回来一看,漫山遍野都是绿葱葱的,看着舒服,感觉空气都是清新的。”
我打方向盘让车拐了个大弯,使另一片绿色的世界进入我们的视野,“以前清明烧纸和野火开荒的人多,一不留神就把山给点着了。现在政府提倡新风俗,几轮软磨硬泡的教育下来,连村里的老人都知道不准在山上用明火,烧山的现象自然就少了,树也慢慢就多起来了。”
三叔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感觉这届政府还是干了不少实事啊。”
我说道:“踏踏实实落实好中央的精神,搞好扶贫,把绿水青山恢复过来才是正事呢!”
三叔笑了,“我发现你现在几句话都离不开夸党和政府啊。”
我也笑了,“我就是共产党员,为什么不能夸自己的组织?再说它这些年是做的不错啊,全国人民不都是有目共睹的吗?”
三叔说道:“是啊,我这些年能在外面闯出些名堂来,也是靠党和政府为老百姓出台了些好政策,干了些大实事。”
“现在身家有多少了?”我对三叔眨眨眼睛,“都大老板了,要不你也回来搞点投资?先富带后富,让我也奔奔小康嘛!”
三叔哈哈大笑,“这提议不错啊,你带我先熟悉下家这边的变化,我再琢磨适合干点什么。要是有好项目,你来帮我搞管理怎么样?”
我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那我学的管理专业就不用被我爸说是屠龙之术了。”
两人意气风发的笑荡漾在老家平坦的水泥山路间,又随着快速行驶的汽车传导给一座青山又一座青山,笑声里有自信、有感慨、有感恩,感恩这个美好的时代,更感恩缔造了这个美好时代的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