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热恋

考珀伍德此时的世界充满玫瑰色。他恋爱了，而且自己有钱开始新的生意，他可以卖掉他的街车股票，这些股票一直稳步上涨，已经比其市场价提高了百分之七十。如果必要的话，他也可以把地产抵押，用来周转资金。他与吉拉特国民银行建立了财务关系——戴维森行长看中了他——他提到如果某天需要的话，会向他们银行贷款。他想要的只是合适的投资——能快速得到效益的投资。他看到了街车线路的前景。这些线路正在迅速地发展，对当地产生很大影响。

此时他买了一匹马和一辆马车——最帅气的一匹马和最漂亮的马车，总共花了五百多美元。他邀请塞普尔太太跟他一起乘坐马车。起初她拒绝了，但是后来又同意了。他给她讲他的成功经历，他的前景，还有一万五千美元的意外之财。他准备做票据经纪业务。她知道他的父亲很有可能会接任第三国民银行的副行长一职，而且她也很喜欢考珀伍德一家。现在她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友谊并不单纯。这个昔日的男孩儿如今长成了一个男人，他正在试探她。这件事表面上看似乎很可笑，她比他大，而且还是孀居。她的生活处在静止和退休状态。但是这个年轻人纯真、安静，而且坚定，她明白他肯定是不会被世俗观念所阻碍的。

考珀伍德觉得和她交往无关道德。她那么漂亮，对他有不可抗拒的精神和肉体的吸引力，这就够了。他还没有在其他女人身上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吸引力。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应该同时和别的女人交往。那些关于家庭的神圣性的说教，就像水珠从鸭子的羽毛上滚下来一样对他毫无影响。他不在意她的钱，虽然他很清楚她有钱。他知道他可以利用这些钱做有利于她的事情。他想要的是她的身体。他对他们未来要养育的孩子充满敏锐而原始的兴趣。他想知道能否使她强烈地爱上自己，从而摆脱以前的生活。人们几乎要说，多么奇怪的野心，简直扭曲。

尽管她有些害怕而且犹豫不决，丽莲·塞普尔接受了他的关怀和殷勤，因为她也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一天晚上，临睡之前，她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脸颊、脖子以及手臂，都很好看。她盯着自己浓密的长发，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子里。她想到了年轻的考珀伍德。然后又想到已故的塞普尔先生和舆论的力量，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又有些羞愧。第二天晚上他又来时，她就问道：“你为什么老来看我？”

“哦，你不明白吗？”他回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

“嗯，我知道你喜欢塞普尔先生，而且我想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他的太太，但是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你不是在这里吗？”他答。

“我在这里？”

“是的，我喜欢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啊，我从来没想过。你太年轻了，我比你大五岁呢。”

“大几岁，那不算什么，”他说，“我在其他方面比你大十五岁。我在有些方面对生活的了解比你这辈子能学到的还要多，不是吗？”他温和而有力地说道。

“嗯，那倒是真的。但我也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她轻轻地笑了，露出漂亮的牙齿。

那时正是傍晚，他们坐在侧门廊下，面前的小河缓缓流淌。

“是的。那是因为你是女人，不能指望男人完全了解女人的观点。但是我是在讲这个世界上实际的事情，在这方面你肯定没有我老到。”

“哦，那是什么？”

“没有什么。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看你吗？那就是为什么，或者至少是部分原因。”

他重新陷入沉默，盯着水面。她看着他。他英俊的身材越来越健壮，完全是成人的模样。他那明亮的大眼睛，让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孩子气。她猜不透这深邃的目光。他的面颊红润，手掌骨感而有力。即使如此，她纤弱的身体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力量。

“我觉得你不应该那么勤来看我。别人会怎么想？”她试着拉开距离，就像起初她对待他的那种态度。

“别人，”他说，“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你让他们怎么想他们就怎么想。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对我这么疏离。”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但是你不可以喜欢我。那是错的。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你太年轻了。我太老了。”

“不要这样说！”他急躁地说道，“真的没有什么年龄的问题。我要你嫁给我，你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么傻气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她嚷道，“永远不会，弗兰克，永远不会的。”

“为什么不行？”他问道。

“嗯，因为我比你年龄大。人们会认为这很奇怪，而且我还没有孀居足够长时间。”

“什么不够长时间！”他生气道，“这是我唯一反对你的事——你太在意别人怎么想了。他们又不关你的生活。他们也肯定和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先替你自己着想，你要创造你自己的生活。你难道要让别人来主导你的生活吗？”

“但是我不想那样。”她笑了。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了？”她紧张又好奇地问道。

他只是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又问道，脸上一片红晕。他弯下身去拉她的手臂，但是她站了起来。“现在你不能靠近我，”她坚定地恳求道，“我要进屋子里了，而且我不想再让你来，这简直太不好了，你在做傻事，你不能对我感兴趣。”

她的态度很坚定，他退缩了，但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登门造访。然后有一天晚上，当他们因为蚊子躲进屋里时，她坚持要他不要再来看她，别人会注意到，那会让她难堪。他便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入怀中。

“你看，现在！”她嚷道，“我跟你说过，这真的是很傻，你不可以吻我。你怎么敢！哦，哦，哦……”

她挣脱出来，跑到楼梯旁她的房间里。考珀伍德很快追了过去。她关门，他用力地打开门，重新抓住了她。他把她横着抱了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叫道，“我再不跟你说话了。而且你不赶紧把我放下，我就再也不让你来了。放下我！”

“我会放下你的，甜心。”他说。同时贴近她的脸，吻她。他很兴奋。

她扭动着抗议，他又把她抱下楼，坐到客厅里的大扶手椅上，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她。

“哦。”她叹口气，歪倒在他的肩膀上，他还是不准备放开她。看着他脸上的坚毅表情，强烈而充满张力，她笑了，“如果我真的嫁给你，我该怎么解释呢？”她软弱无力地问道，“还有你的爸爸妈妈。”

“你不需要解释。我来跟他们说。你不需要担心我家，他们不管。”

“那我家呢？”她有些退缩。

“你也不用担心你家，我又不是跟你们家结婚，我是跟你结婚，我们有独立的能力。”

她再次反抗，他不停地吻她。他的爱抚有一种致命的说服力。塞普尔先生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样的热情。他激起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又害怕又羞愧。

等她静下来，他愉快地问道：“一个月以后嫁给我好吗？”

“你知道我不会的！”她紧张地说道，“亏你想得出来，你为什么要问呢？”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我们最后是要结婚的。”他开始想象着如何让她在各种环境中，都打扮得漂亮而有魅力。不论她还是她的家人都不知道怎样生活。

“嗯，反正一个月不行。再等一段时间吧。等到你想清楚是否真的想要我。”

他抱紧她，说：“我做给你看。”

“别这样了，你弄疼我了。”

“那这样如何，两个月呢？”

“肯定不行。”

“三个月？”

“嗯，也许。”

“没有也许。我们结婚。”

“但你只是个孩子。”

“不要担心我，我要让你看我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

突然间，他似乎在她的面前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她意识到她以前从来没有真正活过。这个男人有比她从前的丈夫曾经梦想过的更远大、更强烈的东西。他那充满活力的方式真是既令人害怕又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三个月后。”她喃喃道。他把她抱在怀里很惬意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