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抓到首恶,文龙有些怅然若失,随即又想到师父。倘若姜鑫淼真的被永远困在这里,倒未必不是一个最佳的结果,反正这家伙刚学会陈抟睡功,就当做服无期徒刑了。
李钰走了过来,文龙问道:“你怎么来了?舅姥爷也到了?”
“姥爷是被何老师请来的,我们来了才知道,你也在里面。姥爷没进来,一来不想和那家伙见面,免得被说以大欺小;二来外面不断有高手袭扰,需要他镇场。”李钰答道。
文龙理解老一辈的想法,点点头没说话。三人回转身形,带上希夷向黑山林走去。
路上文龙问何清:“你们是怎么破解节点进来的?”
何清笑道:“马松涛在关键时刻想起了你给他的那块五彩石精,我将其作为破阵石,重新刻画了阵符,才能从皇甫峪进到这里。你也算小诸葛了,还能事先留下‘锦囊’妙计。”
文龙口称侥幸,当时的他哪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种种,只不过有了几次经验,防患于然罢了,不料竟发挥了奇效。当然如果何清不来,李青隐不在,这东西在马松涛手中,不过就是块石头罢了。
从盘龙峪出来,文龙见到李青隐和马松涛,少不了一场寒暄。马松涛笑道:“终于把你这个人质给解救出来了。”
太华山的战场需要一番打扫,几位大高手都是姜鑫淼的心腹,随着他们落网,大罗门也好,扶摇门也罢,土崩瓦解只是迟早的事。希夷是姜鑫淼在神州的代言人,姜鑫淼很多布局都经过他手,自己则躲在南洋遥控。从希夷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家伙是个识时务的人。
与此同时,崔铁夫那头也正紧锣密鼓地做着收尾布置。
和安玄德约好在机场见面的林鹤,已将资金转移到了境外,这会儿正开着车行驶在路上,不料却遇到了中午查酒驾。看着交警一辆辆地检测过来,林鹤并未惊慌,首先她并没喝酒,其次酒驾不查身份,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很快,两名交警来到林鹤的车前,很礼貌地请林鹤摇下玻璃。林鹤下意识地要接交警手里的检测仪,不料警察递过来的却是一本证件:“很抱歉,林鹤女士,您涉及一起犯罪,请和我们回去调查。”
与此同时,林鹤余光里出现了几名便服,他们朝车里张望了一下,随即小声交流着。学过唇语的她看到了对方的口型,似乎在说:那个人没在车里。
林鹤瞬间明白了什么,眼中一片黯淡。
崔铁夫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干警进来汇报:“我们根据举报电话采取了行动,林鹤已经落网。但没有发现安玄德,我们怀疑他来了一出金蝉脱壳。目前他的犯罪证据只有林鹤掌握,现阶段如果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等林鹤交待完,恐怕对方早就离境了。”
此时此刻,在津门国际机场的贵宾厅里,一个身着棉麻衣服,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看着杂志。林鹤此时如果看见这个人,一定会惊讶他为什么将头发剪短了。
一名白衣白裤、清新脱俗的服务人员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茶具,冲安玄德微微一笑。安玄德微微点头,随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服务员,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服务员转身而去,出门时长发一甩,让安玄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突然想了起来,这位长发白衣的少女,正是他寻访贾不思完出来后,惊鸿一瞥间见到的那位。这个发现让他悚然一惊,立刻起身,眼前却突然一黑,紧接着胸口剧痛,软软地倒了下去。他想开口呼叫,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在专案组的办公大楼里,文龙有些好奇地看着何清,虽然在齐鲁时他已看出,此人绝非表面上那么普通,但从没想过,他能介入到这个案子中。
何清将眼镜摘下来放到桌上,冲文龙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有些奇怪,我会向你解释清楚。从齐鲁见到你后,我们就开始关注你了,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品行好,悟性高,心性佳,更重要的是有机缘。无论是句曲山还是吴岳山,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这对于修行者来说,非常重要。”
文龙皱眉道:“你们监控我?请问你们是什么组织?”
何清摇摇头:“不要误会,我们虽然关注你,但并没有监视过你。你的事,是我看出来的。自从我师虚极长老将我引入门下,我便有了这个能力。凡是被我看过的人,其前因后果,我都能一目了然。不过我从未给人算过命,不然早成名了。”
说到这里,何清自嘲地一笑:“师父说,这是我转世带过来的神通,只不过遇到他后才被启发。总之我见到你后,就觉得很亲近,也许我和令师祖真的前世有缘。”
文龙知道,何清说的这种能力,类似佛教的“宿命通”,对俗世之人来说,几乎是最有价值的一种神通。具备此神通者,无不被达官贵人奉为上宾,何清低调如斯,似有颜渊之志。只不过虽然自己心怀坦荡,但站在这样的人面前,仍不免有几分不自然。
他忍不住问道:“你真能预测未来?”
何清摇摇头:“在有些修行者和灵体的‘眼’中,世界是四维的,确实比常人更容易看清事务的发展。但未来有无限种可能,一念之差,就会衍生出新的因果,所以没人能真的预测未来。《阿甘正传》里有句台词:做蠢事的才是蠢人。其实反之也一样,蠢人必做蠢事。你看过俄狄浦斯的故事吗?”
“你是说那个‘杀父娶母’的悲剧?”
何清一点头:“这也许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命运故事,虽然只是故事,但逻辑仍可分析。俄狄浦斯的命运,并非无可避免,然而古人的生活轨迹很单一,活动半径也很小,加上性格、三观使然,有些事就成为偶然中的必然。”
何清又指了指桌上的眼镜:“这是专门配的,戴上后能力会被削弱。你试试。”
文龙拿起眼镜戴上,发现镜片不过是树脂做的平光镜,并无特殊之处,但戴上之后,双目之间的“祖窍”,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神识难以畅行无阻。
他摘下眼镜,仔细观察,发现镜架的材料很特殊,不知是角质还是塑料。镜架正中刻着一个微型的法阵,看来是它在发挥作用。
文龙将眼镜还给何清,后者顺手戴上,对文龙道:“下山这一年多来,你经历颇多,不知有何感想?依我看,你并非世俗之人,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长远规划吗?”
何清这一问,倒把文龙问得沉默起来。
何清说自己并非世俗之人,似乎确实如此,他既过不了廖冬冬那种生活,也不想过王广孝那种日子,既不像马松涛那样肯甘为孺子牛,也不像姜鑫淼那样视万物为刍狗。但自己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对感情并非没有憧憬,只不过修行了那么久,不像普通人那般迷恋罢了。
文龙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又不能老是沉默,转而问何清道:“何老师,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介入到这个案子中。”
何清扶了扶眼镜:“我学的是心理学,目前在教育部门工作,所以大家都爱叫我何老师。但我还有一项事业,就是代表我所在的机构,与官方合作,共同研究生命奥秘。
这家机构并非我现在挂职的部门,而是一家由修行者和科学家组成的机构。另外,有个名字你一定不陌生,它叫作——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