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的接完水,发现后面有人等待,歉然地一点头,拎着水瓶走了。文龙看了看热水器,也扭头而去。
服务区的前面是高速路,后面则是一片荒地,一直连到山边,荒地内野蛮生长着各类草本植物。为了避免旅客乱逛,服务区后面拦了铁丝网,但多走两步,一样可以绕到荒地。
从水房出来,文龙没有回房间,而是出了旅社,左右瞧瞧,朝着荒地走去。
远离了服务区的灯火,荒地上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星月,在地面上投射了些许的斑驳。
文龙漫无目的地逛游,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扭头道:“出来吧。”
没有人回应,只有沙沙的草声。
又过了十几秒,一条黑影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没有照明,文龙仍看得清对方的长相,是一个自己年龄相仿青年男子,身材则比自己略矮略瘦。
“刚才在水站打水的,还有北顶山偷袭我的人,都是你吧?”文龙沉声问道。
青年男子一身黑衣,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嗓音略有些沙哑:“你怎么知道?”
“热水器里的开水灯还没亮,你就急着接水。我开始留意你,发现你身上带着功夫,还不是一般的功夫;至于北顶山,我是猜的。”文龙一边说,一边将外衣脱了下来,搭在肩头。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师妹说的对,我的社会经验太少了。”
“为什么要暗算我?”文龙双目如炬。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运气不错,居然没受伤。”话音未落,黑衣青年忽然左手一扬。
他快,文龙动作也快,蓦地向后弹射出去,手臂不断划着圈。再次停下时,外衣已被拧成了一个布棍,上面插满了牛毛针。
黑衣青年将手中的针筒掷在地上,双手寒芒乍起,向着文龙纵身割来。
峨眉刺。文龙认出对方手中兵刃,抡起布棍向黑衣青年的面目抖去。
文龙自出山以来,进步神速,先是在夔门山中,得萧逸四法,又凭借置死地而后生的契机,一举突破到炼气化神境界的神识阶段。
继而在句曲山洞天,获得本门传承,又借助百丈金坛的灵气,在短短几个月后,再次突破到炼气化神境界的神智阶段。迄今而至,除了在支玄同和汪雨斋手中吃过亏外,一直未遇到像样的对手。
但与这黑衣青年交起手来,他却惊异地发现,对方虽然貌似功力不如自己,但出手如电,角度刁钻,一双峨眉刺舞得如银蜂钢蝶,有几次自己都险些伤在其下,逼得他拿出十分精神,与对方斗在一起。
双方都是年轻人,体能充沛,黑衣男子自知力度不如文龙,一直避重就轻,闪转腾挪,二人你来我往,已过去五六分钟。
黑衣青年久攻不下,速度有些下降,一招虚晃,扭头就走。文龙要拿他问话,正准备奋起直追,对方突然转身跃起,向着文龙的头面,打出一把石子。
文龙身子正向前惯出,忽见石雨袭来,硬生生用一个铁板桥,堪堪将石子避过。其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直擦着鼻梁而过,从发间穿入地表。
他尚未调整身形,就见黑衣青年已快速接近自己,一双峨眉刺直插自己小腹。此时的他重心不稳,正是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
黑衣青年知道即将得手,兴奋异常,双目放光,如老鹰捕猎一般,飞跃而下。眼看利刃就要插入对方身体,突然眼前闪过数道黑影。
黑衣青年怪叫一声,来不及刺文龙,在空中连续转身,躲过黑影,但仍被两道黑影击中,一在额角,一在左肩。额角中招位置离太阳穴很近,黑衣青年只觉一阵晕眩,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刚要起身,左肩又挨了一掌,一条胳膊顿时软了下来,身子摇晃,再次坐倒。
他强打精神抬头望去,只见文龙站在身前,张开手掌,从掌间掉落下两颗石子,正是自己刚才投向文龙的暗器。
他没想到文龙在危机时刻,竟然能接住自己的飞蝗石,一时间羞愤不已,恶狠狠地盯着文龙。
文龙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堂堂正正的打,还有三分胜算,你以为只有你会暗器?冤有头,债有主,念你修炼不易,今日先放你一马,再见你用喂毒暗器,我就废了你的功夫。”
黑衣青年听文龙要放了自己,踉跄爬起,走出几步,突然一跤摔倒在地,再没爬起来。
文龙只当他脱力,也没管他,过了一会儿,见他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有些纳闷,朝着黑衣青年趴下的位置走去。
他走到黑衣青年身旁,正准备俯身查看,突然感到对方气息急剧变化,连忙向后跃出。与此同时,黑衣青年翻身而起,扔出一个纸包,纸包在空中散开,一股黄烟如蛇如蟒,朝着文龙蔓延而去。
文龙怕是毒烟,不敢靠近,只得快速向后避让,待他绕过黄烟再追,黑衣青年早已不见踪影,远远传来几声愤恨地狂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文龙知道自己做了回东郭先生,摇了摇头,回宾馆睡觉去了。
龙城,因多位帝王在此发迹而得名。这里距离北顶山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文龙对在市内开车有些发憷,正好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可以免费停车,便将车停在这里,准备坐公交进城,背包也留在了车上。
在很多城市,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都挨得很近,龙城也不例外。时间已近中午,文龙也不着急,看到长途车站旁有条美食街,便走了进去,准备吃过午饭再走。
他找了间面铺,要了一碗剔尖,在临门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火车汽车站附近,历来都是热闹的地方,自然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他交钱取面,正吃了一半,忽听门外一阵喧嚣。
他抬头望去,只见四五个凶神恶煞般地汉子,正围着一老一少叫喊着。原来这老汉带着孙子来买冰棍,小孩边走边吃,不小心蹭到一名汉子的身上,那汉子不依不饶,一巴掌扇飞了孩子手里的冰棍,不仅弄得孩子哇哇大哭,还对着老头破口大骂。老汉颤巍巍地,不知道如何应对。
见老汉不上路,汉子更生气了,照着老汉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刚要打到老汉的脸上,忽听打人的汉子一声惨叫,捧着手哆嗦起来。围观者有人眼尖,看到他掌心处赫然戳着一只筷子。
汉子两眼一翻,噗通软倒在地。他旁边的同伙大惊失色,一个家伙以为是老汉干的,蹭地拽出一把利刃,还没比划,又是一声惨叫,手腕处也被一只筷子扎中。这筷子有些油腻,还沾了点辣子,弄得伤口钻心地痛。
几个人轰地炸了窝,拉起同伴跌跌撞撞地跑出小吃街。老汉也吓得不轻,抱起孙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饭馆中的文龙用纸巾擦了擦嘴,也站了起来。
正如文龙所料,像这类混社会的人,最怕的就是见光和见官,这两个人虽然伤势不轻,却没去正规医院,而是跑到汽车站旁的一个小诊所做了处理。完事之后,集体回到了临近的一处平房里。
文龙远远地吊着,心下有了计较。看样子,这帮人应该长期在这一带厮混,这里便是他们的住处。而这种在车站、码头讨生活的人,眼里最杂,官私两道的人,几乎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他看左近没人,从包里取出一副墨镜戴上,推门而入,顺势将房门反锁。
屋子约有二十平米,自带一个卫生间,屋内陈设乱七八糟,一组沙发,几张上下铺的床,还有几个简易柜,和一堆健身器材,满地的酒瓶和烟头。
几个人正依里歪斜地坐躺着,嘴里骂骂咧咧的,见文龙进来,不由得火冒三丈:“你TM谁啊?!”
文龙也不生气道:“我来打听点事。”
“打听个屁,赶紧滚蛋。”一个锅盖头没好气地骂道。
“打听事可以,一千块!”一个莫西干头狞笑道,说着走到文龙身旁,手里掂着一把刀。
文龙微微一笑:“没钱。”
莫西干头大怒,一边举刀向着文龙的脖子比划,一边伸手抢文龙的挎包。还没等他把刀凑到近前,便被文龙一把叼住手腕,只听“咔吧”两声,从手腕到肩膀,全都错了位。
莫西干头哀嚎着倒地,锅盖头见状,抄起一根撅棍就要上前,文龙一脚踢起酒瓶,正打在他头上。这小子被打得倒在茶几上,又被茶几上的烟灰缸和酒瓶硌得生疼,扭动着身体摔在地上,嗞哇乱叫。
这下加上刚才被筷子戳中的两个,屋子就剩下一个没受伤的了,这小子秒怂,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我们交代!我们交代!”
文龙看他误会,也不说破,摸出手机递了过去。手机里存着几段视频,是从许琥行车记录仪里导出来的,里面有郭小凤,也有郭小凤的那些同党。
蹲在地上的小子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将手机还给文龙,苦着脸道:“您,您要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