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围拢了过来,等着他解释。原来关聘婷送他的这块MTM表,自带辐射监测功能,如果周围的辐射量产生变化,表上的数字就会产生波动。
辐射存在于所有物质之中,是原子核从一种能量状态转变为另一种能量状态过程中,所释放的微观粒子流,是宇宙中普遍存在的自然现象。所以自然界中的一切物体,只要温度在绝对零度(零下273.15摄氏度)以上,都会向周围散发辐射。
昨天晚上他最后一次看表时,虽然没有专门观察辐射值,但不经意间还是有点印象,今天再次看表时,变动的辐射值给了他启发,他不停地走动,果然发现辐射值在同一个位置是相对固定的,而在另一个位置则不同。
文龙对着手表又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地方的辐射值居然为零,有些不正常。他低头一看,脚下就是传说中的“刘秀床”。
相传西汉末年,刘秀被王莽追杀,睡在紫山一块隐蔽的大石板前,躲过一劫。后来刘秀起兵南阳,建立东汉王朝,号称光武帝。而当年刘秀睡过的大石板,便被人们称作“刘秀床”。
紫山的山体石质为黑云母花岗岩,花岗岩的辐射值虽然很不高,但不会为零。文龙想起张御风的话,洞天乃“结气而成”,八阵图依托八卦方位而建,可将其视作一种洞天的半成品,阵成后会将同一区域分割出不同的气场。而正常情况下,自然界同一区域的气场通常是趋同的。
而这个位置的辐射与大环境不同,很有可能此地的气息被某种结界屏蔽了。文龙将其他人叫到跟前,指了指地上的“刘秀床”,示意大家站上来。
这块石头不小,但四个人站在一起很挤,姜薇拽住文龙的胳膊才站稳。文龙掏出符箓,递给周礼新。小周口中念念有词,试图驱动符箓,但他念完后,并未出现什么异像,但身旁的文龙却感到,符箓上的气息开始朝着北方流动。他跳下大石,招手让大家跟上,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见他神神秘秘,也不方便问,都紧张兮兮地跟在后面。文龙随着流动的气息走了几里,在一个山洞面前停了下来。
洞口无人,文龙用望气之法往里探了一下,浅近处也未发现什么人迹,便招呼着大家往里走。
四人掏出手机,沿着山壁默默前行,心中充满了期待。又往前走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三条岔道,气息到此盘旋不进。
周礼新蹭到近前,掏出罗盘摆弄了一下,对文龙道:“让我来。”
说完向后退了几步,像写“之”字一样地走了起来。
姜薇看着好玩,问文龙:“他在干吗?”
李钰在旁边插口道:“这是禹步。”
禹步相传为大禹所创,又称步罡踏斗;聚气、避险、辨向皆可行此步,实乃穿山入林之必备。
周礼新将禹步走完,正好停在左侧的洞口,神气地一挥手:“跟我来。”
三人一挑大指,跟着他迤迤然走了进去。
往里走了不知多远,眼前映入一片天光。
山道的尽头,也是个洞口,四人走出洞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小山谷中。在山谷的正中,有一个八角凉亭,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石屋。
山壁很高,大家抬头看了看天,和外面没什么不同,只是没看到太阳的位置,或许是在山谷之中的缘故。
李钰忍不住开口道:“到了?”
文龙点点头:“应该是。”
周礼新边看边道:“你们说这地方是古人留下的,还是后人开发的?”
姜薇蹲下身,指着地上的几株植物说:“我虽然不是植物学家,但是这几棵花草明显和外面山上的不同,后人会那么大费周章吗?”
四人走到石屋面前。石屋的门窗虽已腐朽,但尚完好,断不像经过近两千年的模样。
文龙再次用望气之法向屋内探去,未发现什么异样,便伸手将门缓缓推开。
随着门被推开,屋内流出一股浊气,但很快就被风涤荡干净了。
文龙率先走了进去,见这间石屋约莫15平米左右,依山壁而建,屋内一座石炕,一张石桌,一把石椅。此外再无别物。
屋内的壁上,留有两篇墨迹,文龙赶紧走上前去观瞧。其中一篇字迹斑驳,已不可辩,另一篇虽然也已侵蚀,但尚能辨认。
只见墙上写道:“余俗名纪沧海,道号云帆,平生好古,敬慕先贤……”
这篇字行文浅白,四人都看了个明明白白。原来这纪沧海,是清道光年间人士,自幼出家为道,号云帆道人,云游四海。一次在九江,偶然间发现了一本已快散乱的《黄石遗册》,闲来无事,便着手研究起来。
原书本有一篇序言,为诸葛京所述,写的是其赴任江州途中,路过南阳,拜谒先祖,在早先武侯所住的茅庐中,无意间发现一卷竹简,便带回了江州,誊抄在绢帛之上。
云帆道人将书看完,按照书中所指的线索,来到卧龙岗。当年的地貌与如今大不相同,却与古时更加接近,纪沧海找起来比文龙他们容易了许多,终于寻到了这里。
为了研究八阵图,他在这石屋之中住了一年有余,后来原书被翻烂了,他便重新誊写了一遍,但做了些手脚,隐去了序言,还将符箓和地图用特殊方法黏在了一起。之后纪沧海飘然而去,临走前留下了这篇墨迹。
众人看完墨迹,尚未自拔,周礼新忽然叫道:“师兄,你看这里。”
周礼新之前看得囫囵,所以比较快,他不好打扰别人,就到处踅摸。后来发现鞋带开了,弯腰的时候,见到石床之下有个木头箱子,便叫了起来。
文龙和李钰分别分出左右手,将箱子从床下轻轻拖了出来。箱口处没有上锁,李钰轻轻将箱盖打开。
箱子里放着四样物品,一把伞,一把剑,一个罗盘,一块木牌。
木牌很像古代打仗发号施令的令牌,不到一尺长,正面有八个字:箱中物品,留待有缘。字迹深陷,转角圆润,竟然是以手代笔书写的。背面画有一只鸟,看样子像是麻将里的“幺鸡”。
周礼新看完令牌上面的字,指着罗盘,激动道:“几位哥哥姐姐,这东西能不能给我?”
其他几个人都不是贪婪之辈,自然没人和他争。文龙将罗盘轻轻拿起,见其制作精良,上面隐隐有气息流动,远胜周礼新原先那个。他将罗盘递了过去,说道:“你现在还不能真正发挥它的威力,回去要好好练功。”
周礼新郑重地点点头,将罗盘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两个人谈论罗盘时,李钰已将那把剑抄了起来,仓啷一声,拉开剑鞘,一股寒光直透而出,上面隐隐有血气缭绕。
文龙一凛,将剑拿过,还入鞘中。对李钰道:“把剑交给舅姥爷吧。”
李钰虽没有文龙勤于用功,但也是家学渊源,知道这把剑对自己而言,有些喧宾夺主,便将剑收在了包里。然后拿起那把伞看了起来。
伞有些沉重,伞柄和伞骨竟是金属做的。伞面似乎是皮质,看上面的纹理,有些像蛇蜕。李钰想将伞撑起来,一推之下却没动,又观察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一旁,用掌一磕伞柄底端,伞刷地一声打开了。
“前清就有自动伞了?”李钰觉得挺新鲜,又磕了一下,伞自动收了起来。他递给文龙道:“这个归你了,以后背着它,别提多潇洒了。”
姜薇对这些都没兴趣,看完他们分赃,揶揄道:“知不知道女士优先?”
李钰嘿嘿一乐:“我们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了。”
说完一指那块木牌:“名人手迹,独一无二,这要上拍了,你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姜薇恨不得把木牌拍他脸上,但又一想,贼不走空,聊胜于无吧。
几个人见屋子里没啥可淘换的,便出门朝凉亭走去。
这座八角凉亭面积不大,颇为古朴。当中有一石桌,桌上有个石瓮,石瓮上雕有八条长龙,龙尾朝上,龙头朝下,龙嘴张开,每条龙口中含有一枚石珠。龙头下方还摆有八个石腕,每个碗内画有一个符号。
姜薇指着这石瓮道:“你看它像不像张衡地动仪?”
李钰点点头:“八成就是,张衡也是南阳人,只不过诸葛孔明出生时,张衡已经逝去了几十年,但张家是南阳大户,武侯隐居南阳时,也许去拜访过张家后人,兴许见识过地动仪。”
周礼新猫着腰端详着其中一个龙嘴:“很多科学家都复制过地动仪,但似乎从来没起过作用,不知道在山谷里摆它做什么。”他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说着不禁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嘴上尚未闭拢,就听“啪嗒”一声,龙嘴里的石珠掉了下来,落在了下方的碗中。周礼新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将石珠从碗里拣出来,忽然觉得脚下一片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