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文龙被留下吃饭,主菜是空运过来的干式熟成牛排。关母下午出去了,只剩下二人,气氛轻松。一顿饭吃到八点,文龙起身告辞。
回到酒店,文龙想起廖冬冬,打算告诉她关聘婷为其免责一事。虽然廖冬冬并未明说,但他还是能看出她有心结。
电话打过去,提示关机,他给秘书拨了个电话,被告知廖总去赵子圭的会所了,本来约好八点电话联系,却始终关机。
文龙上次见过赵子圭,感觉此人身上有一种阴郁之气,听秘书一说,自觉有必要去看看,便对秘书道:“你帮我搞一套送外卖的行头。”
江歌集团做的就是餐饮服务,酒店外送部自然有这些东西,径直把东西送到了房间。文龙将行头装在包里,按秘书给的地址骑了过去。
开到会所附近的小树林,文龙将车和包放好,空手向大门走去。
门口只有一名保安在乘凉,见文龙过来,直接挡了驾:“里面没有人,下班了,有事明天再来吧。”
文龙也不较劲,扭头便走。到摩托旁换好行头,回来围着会所转了一圈,心下有了主意,从地上捡起团泥,啪地一声打在玻璃上。他力道拿捏精准,泥又软,声音很响,但玻璃不会碎。
出声的位置离门口很近,保安听到声响,忙跑过去查看,文龙趁他出门空档,刷地切了进去,悄无声息地跑上二楼。
会所一共三层,文龙在转圈时,已经将开灯房间的位置都记在心里。他一直转到三楼,也没听到哪个屋里有人。他再次在楼道里转了一遍,感觉其中一个门像是老板的房间,便试探着推门。
运气不错,门没有锁,文龙探头探脑地走进房间,没看到人。他突然想起,刚才发现的是四个有灯光的窗户,但进来后只找到三个房间。对照位置,这间房该有两扇窗才对。
文龙再将房间扫视了一遍,发现大班台后屋角的位置,有一扇和壁纸浑然一体的门,门旁还有个书柜,遮挡住了来客的视线,不细看很难发现。文龙将耳朵贴到门上,果然隐隐听到有人说话。
为逼廖冬冬就范,赵子圭今日准备得很充分,在饭后特地将所有人遣走。他打算先将廖冬冬灌醉,然后趁机拿下。这么做倒不是多垂涎她的美貌,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更好地控制对方。
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廖冬冬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告诉他,这几天不方便,不能喝酒,一点都没有女总裁的外强中干范。这一下全盘打乱,他只能在嘴皮子上下功夫,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廖总,这是我拟好的一份代持协议,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廖总,你不知道南方有些地方,开口就直接要干股。相比之下,我们还是很讲究的……”
“廖总……”
文龙听出是他俩的声音,试着推了下门,里面上了锁。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走到赵子圭桌前,抓起电话给自己拨了一个。查到号码后,又给桌上的电话拨了回去,随后躲在书柜的一侧。
赵子圭正威逼利诱,忽听外屋电话响个不停,他有心不接,又被吵得心烦,只能出门走到桌前,刚拿起电话,忽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文龙一掌砍晕赵子圭,又快速接住,将其轻轻趴放到桌上。
就在他扶着赵子圭往桌面放的时候,感到此人西服口袋有个硬物,他略一犹豫,将其掏了出来,原来是个小本。
文龙快速翻了翻,上面有些电话和英文单词,此外还有三页十分眼熟,仔细一看,是书单。其中一页和在黄兴雨仓库里找到的那张,内容完全一致。文龙来不及细想,将书单快速拍下,又揣回了赵子圭怀里。
廖冬冬此时心中叫苦,今日如果不答应,怕是很难走出这间屋子。刚才赵子圭以保密为由,让她将手机、手表都关了。
她正盘算如何脱身,忽见眼前出现一个外卖小哥,不禁吃了一惊,刚要开口,只见外卖小哥打开头盔,里面露出文龙的脸。
文龙打了个手势,廖冬冬会意,跟在其身后走了出来。
到了外屋,她看到趴在桌上的赵子圭,又是一惊。文龙摆摆手示意没事,两人快步关门下楼。
二人都是玲珑剔透,虽然没空用言语交流,但配合默契。到了一楼,文龙躲到一旁,廖冬冬叫过保安,请他带自己去卫生间。
保安完全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事情谈完了,便引着美女去方便,文龙趁机溜出大门。
察觉文龙已经脱身,廖冬冬忙改口不去了,也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文龙从车上摘下一个头盔递给廖冬冬,两人风驰电掣地跑了。
廖冬冬自回到山城,还没坐过摩托,幸好今天穿的裤装,此刻她趴在文龙结实的背膀上,望着走马灯似的街景,感觉很不真实。
一刻钟后,赵子圭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趴在桌上,惊得不轻。跑到里屋,自然是人去屋空。
他忙叫来保安,保安说廖总是一个人走的,神色如常。赵子圭觉得不对,但之前为了保密,会所内没装摄像头,再查看室外监控,只看到文龙来了又走,以及一个外卖小哥曾在楼外转悠过。
保安一口咬定,谁都没进来过。
赵子圭心想,难道是提前吃的蓝色小药丸,因为没用上,而产生了副作用?再一想绝无可能,问题必定出在文龙身上。
这小子三番两次坏自己的事。廖冬冬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人来?他有心报警,又极好面子,只好自顾自地咬牙切齿。
将廖冬冬送到家,文龙回到酒店,从手机中翻出赵子圭那里拍来的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文龙记性极好,除了黄兴雨这张,其他两张书单上的部分书籍,如张澍的《武侯文集》、清版的《诸葛家谱》等,都在上次的文化展上见过。他有些纳闷,难道这只是巧合?看来这个赵子圭,和黄兴雨脱不了关系,而他们的胃口,也远不止黄兴雨手中那几本。
这些古籍除了《黄石遗册》,其他书都算不上冷僻,想看想买都不需要那么费事,何必请人去偷呢?除非书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
想到这里,他决定让马松涛帮着查一下,但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只好等明天再说。
次日吃过早饭,文龙便打给了马松涛。第一遍没人接听,第二遍响了没几声,一个年龄偏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是哪一个?”
“我是马松涛的朋友,叫文龙,请问他在吗?”
“你是他蓉城的朋友吗?我跟你说,你不要着急,他受伤了。”
“什么?他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问清楚地址,文龙打车赶了过去。到了医院,只见几名身着警服的人守在那里。
文龙走上前表明身份,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干警将文龙带向病房,一边走,一边向文龙介绍:“身上多处刀伤,但都伤在皮肉,除了流了些血,倒是没什么大事。问题出在头部,像是摔的,至今昏迷不醒。刚拍过片子,正在会诊,说不好要开颅。”
说话已到病房。文龙走到床前,看到一身绷带、打着点滴的马松涛。老干警又说了两句,到外面抽烟去了。
病房内暂时没有别人,文龙翻开马松涛的眼皮看了看,又感知了一下颈侧和顶门,思忖了一阵,随后运起内气,在他头部几处要穴拂按起来,帮助其收敛出血,缓解颅压。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文龙松开手,站到一旁。从门外走进两名医护人员,还有一名干警,推起病床向外就走。
“请问这是要去哪里?”文龙问道。
“术前检查。”医护们忙着救人,语气上也顾不得客气。
几个人簇拥着病床走在前面,文龙慢慢在后面跟着。在等电梯的时候,忽然一个护士叫了起来:“病人醒了!”
大家围到床前一看,果然醒了。于是集体转向,又把病床推了回去。
随即进来两个大夫一阵忙活,马松涛耳鼻淌了点血后,终于稳定了下来。等别人忙得差不多了,文龙对那名干警说:“我看着他吧,您休息一会儿。”
“行,不过等下我们领导会过来,你就不能待在这里了。”干警说完,到病房外面待着去了。
文龙走到窗前,轻声问道:“怎么样?”
马松涛表情痛苦:“头疼、胸口疼,浑身疼。”
文龙摸出一粒回生丹:“张嘴。”
马松涛一翻眼皮:“啥?”
“仙丹。”
“啥?!”
“别不识货,就你这伤,给你吃都浪费。”
马松涛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张嘴把药吃了。
“你先养一会儿。”文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大功夫,护士小姐姐进来,把病人推走做新的检查。
大约一个小时后,马松涛被推回来了,护士临走时交代了两句:“出血和水肿有好转,再观察一段时间。有事按铃。”
马松涛的声音比刚才有了些底气:“头松快多了,好东西,再给我点儿。”
文龙摇了摇头。问道:“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