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沉重……我到底在哪里?”少女只见漆黑一片,睡眼朦胧,巴不得沉下去永远不起来。
“沉睡吧,这个身体的主导权,归我所有。”
“不,我不认识你,凭什么?”
“想继续做梦?”
“你走开……”
猛然之间,少女从床上醒了过来,一身热汗。
刚刚那个是……幻觉?
她扶着额头,昏昏沉沉走向卫生间。撑着身子看镜子上的自己,只觉得越来越陌生。
“瞧瞧你现在这样,哪个人会喜欢你?”那个冷傲又成稳的声音再次晃入许含雪的脑袋。
“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她的语气略显慌张。
“你是有自由权利,但是我可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不然……为什么我总是比你强,丝毫不松手地缠着你?”她狡黠地笑了,许含雪看着镜子里的微笑,实话说,她巴不得把镜子砸碎。
“睡觉的时间,就不麻烦你了,明天的精力问题,我看你怎么解决!”
“你大可放心,我可比你大了三岁,你不知道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吗?以我的改变,三年于我的能力,征服你三年,也不过如此。”
“嘁,我想说你怎么不早点当救世主呢,缘分是公有的吧,你一个人无缘无助,怎么可以改变全世界对你一人的看法呢?”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是不能改变,不过,让更多的人爱上我,让我得到更多征服人心的资源,如此一来,父母之命才不会一辈子有亏啊。”
“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要求!”她咬牙叹息。
“你倒是说说看,就凭你这点出息,驾驭这具躯体,你除了忍让皮肉和操心,还能有什么?”她发出了嗤笑声,从嘴里轻轻吐了一声。
“我……我如果不想伤人,就不能直接解决你,不然连同我多年积累的感情和阅历,都被你毁于一旦。”
“啊呀,你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根本了。你做我妹妹如何?我护着你,你负责护着我不被医生诊出去。”
“你真是个疯子……”她闭眼不语。
“毕竟能保护身体的人才是赢家,保护不了,就只能再找医生了。”
“你这是在变相教育我吗?”她再抬头,望着卫生间的镜子发出苦笑。
“我的乖妹妹不需要教育,只要明白我会不让你逞强就是,怎样,是不是很好的交换条件?”
“难怪能打搅我的生活……”
“睡吧,夜色太深了,你再不睡,我就罚你睡不着了。”
第二天,她不知沉睡多久才从床上撑起来,揉了揉眼睛,家人的催促声早已响在耳畔:“快点起来,你再不起来,早餐都凉了!”
“——唔哇!”许含雪勉强睁开自己的双眼,踏着赤脚穿好衣服。
“快点服药,吃完就趁热吃早餐!”
“知道了!知道了!”她的脸上露出几丝难看的脸色,走进餐厅的桌子上,望着吃了三年以上的药物,取材方法简单粗暴。
这是治疗心理残疾的药物,几年前她哭着把这药吃下去,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挣扎着,“爸爸,妈妈,我没有疯掉!不要给我吃那种东西!”
然而父母还是担心她以后没有未来可言,硬是不顾三七二十一,把药物塞门缝里,迫得她猛关房门,让母亲手臂上出现一条红色的门印子……
由于她抗议强烈,父母在生日之前帮她提前过了生日,然后在生日当天借舅妈生病,需要看望为理由,把她骗进了医院住院。这段记忆,成了她自尊的耻辱。她恨父亲为何要把一切想得简单,想得理所当然,也恨母亲为什么受不了她的任性和软弱,就轻信一切治疗方法,连喝蜡烛水这种事都做了,如果不是她抢了又吵,母亲还得天天念一个小时的佛经。拜托,她既然是本来健康的又出色的优等生,又怎么甘心放弃出息,还让父母为她落个如此下场!?
所以她有事也不敢轻易对父母说,父母只能说拿她没办法,却又无奈地强调“一切是为了你好”,她在医院每次打电话都打得很绝望,唯一的心愿是即使真的疯病而毁,也应该把坟墓安在父母身边吧?可是父母的意愿是:她想多了,只有限制她的每日思想自由,承认自己思维不正常,然后她自己才会觉得自己舒服。
这就麻烦至极了,她住院没一天舒服,况且哪个这方面医生会把病人当一点问题也没有?整天都在假设疾病的发展方向,她每待一天,就感觉自己压根是被审讯的机器人,机械零件就只有发不发热而已。
待她终于离开医院,她再也不想去那种鬼地方,一辈子还能培养其它爱好就可以,给父母留点面子吧,别让闲杂人吐什么泡沫才好,趁早有工作是她最大的渴望。然而她单纯又没经验,父母只好苦苦想办法。
这也没让她减轻对父母的恨意,他们考虑对她的救治方法,都是工资和维持稳定的,姑且不说实用不实用,光是人脉就得七找八找,规矩也守得多,她着实不明白父母为何对她的期望就不能再好一些,难道是因为她在学生时代经常不会就来找父母,因为自己的思考能力不过关吗?
后来她的生活之所以充实,也不是父母帮她找了什么好事,而是她自己想出来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追求自己想要的理想。人总不该只是为了吃喝拉撒才活着,也就不必说只是为了偷懒或舒服才好好活着了。烘焙,做饰品,钩针,绘画,唱歌等等,她都爱做;可就是因为父母不当回事,也觉得爱好和理想都是个人问题,跟家庭和睦没关系,她才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把爱好培养得有多成功,自己都像是一个闲得没事做,又像是管了闲事太多,才落了这么个哪边都不讨好的下场。
实际上,她周围的亲戚都说,本来都不觉得艺术有什么用,有什么欣赏价值,但是自从看了她的画,他们觉得艺术还是很了不起的。
或许这对于她而言,就是人生大学的学费了,把爱好变成理想,理想又是事业,这不算了不起,她还真别无所求了。
“都是父母护着你的方法不得当,如果再来,你还会不会恨他们?”
“不,我要是没发生这门事,我以为父母很通情理。现在我明白,情理都是强者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