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恕抬头一看,这并非什么高级餐厅,而是一家小餐馆。门面看起来很旧了,应该开了很多年。
孟小北拉着他往里面走,刚一进门就听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
“小北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是啊!这段时间有点忙!”
孟小北也像是回了家似的与老板娘聊了起来。没聊几句,老板娘就把话题引到了宁恕的身上。
“小北,这是……?”此时老板娘的表情跟刚刚的田景野如出一辙。
孟小北笑着说:
“宁恕,我的朋友,带他来尝尝老板的手艺!”
老板娘却跟参悟到了什么似的,笑得更加的暧昧,说:
“还是老几样?”
“嗯!”
“好嘞!马上就来!”
说完,老板娘就往后厨走去。
孟小北也拉着宁恕找了个座位坐下。
“老板和老板娘都是长沙人,湘菜做得那叫一个绝!一会儿你尝尝看,保证还想来吃第二次!”
宁恕笑了笑,回答道:
“好!”
他最爱吃的也是湘菜!说来也奇怪,宁恕的母亲和姐姐口味都很清淡,偏偏一直一起生活的宁恕喜欢口味重一些的菜色。
只是他不挑食,从小到大也习惯了随着母亲和姐姐的口味,只有他单独吃饭时,往往首选都是湘菜。
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长沙臭豆腐、辣椒炒肉、酱油拌饭,竟然真的都很正宗。宁恕不禁也食指大动。
两人边吃边聊着,许是因为美食的关系,宁恕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
“那天那个家伙是个惯犯,堵了他好长时间,这才逮到机会。我追了他两条街呢!”
“想不到孟警官那么厉害!”宁恕打趣道。
“别叫我孟警官,我还以为自己没下班呢!叫我小北就行!”孟小北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说道。
这次宁恕没拒绝,而是笑着应道:
“嗯,小北!”
孟小北又露出她招牌似的灿烂笑容,只是沾着酱料的嘴角,看起来有点好笑!
运作了将近一个月,宁恕和田景野盘下了他们隔壁的店面,筹备着开个广告活动策划公司。因为之前他们办公设备的采购商都是企业用户,客户资源这块几乎不用担心,广告活动这块需要的材料,通过之前办公用品的供应商介绍也都搞定了。他们聘请了两个平面设计师,就准备开业了。
开业典礼肯定是要办的,没请什么亲朋好友,只通知了之前的企业客户,这些客户也都挺给面子。要么亲临现场,没来的也都送了花篮。再加上左邻右舍的其他商户老板,也办的热热闹闹。
大家伙一起开了几桌饭菜,田景野擅长张罗,宁恕更是八面玲珑。在他们两人的招呼下,大家都吃好喝好。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二人也把客人一一送走。累了一天的两人却还是兴奋不已。
田景野一搂宁恕的肩膀,兴奋的说道:
“老弟跟咱妈说,今晚去哥那儿,咱们再喝点。”
宁恕笑着应下,他今天也高兴。
趁着田景野在饭店结账的功夫,宁恕就去买了两打啤酒回来。在田景野的公寓,两人又喝了不少。
一边喝一边聊着。聊他们的店,聊他们的生意,聊未来的畅想,直到畅想到了未来他们一起成立个集团公司时,两人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田景野大笑过后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抬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心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而一直站坐有样的宁恕,此时也是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蜷着大长腿。脸上噙着笑意,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心思明显也不在这儿了。
房间里一阵子的宁静。田景野反应过来时,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愣了一愣,随即看向了宁恕。宁恕刚好也看向了他,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相同的东西,相视一笑。
是啊!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还有几分想像之处。都是平头小老百姓出身,没有靠山,更没资本,算是白手起家,只能靠自己打拼。偏偏两人又都经历了牢狱之灾。虽说社区对像他们这种有过犯罪记录的人有一定的帮扶政策,但这个社会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的包容度还是有限的。想真正的融入社会,回归社会,那是一件多么难的事啊。
田景野刚一毕业就进了银行,算是一路上都挺顺利的。后来犯事入狱,出来就进了简宏成这里帮忙。
有一回在工厂里看人力拿着张《应聘登记表》,他随手翻看,就看上面写着:是否有犯罪记录?他就跟被刺到了似的。
人力不知道他的经历,在他状似无意的询问下说道:
“下面这几项,有一项选了是,那就绝不会考虑了!这是企业风险管控。”
田景野当时那种悲怆而又无奈的心情,他现在还记得。同时记得的是,那下面的选项里还有一个问题:是否有既往病史?
田景野看了宁恕一眼,有癫娴病史的宁恕应该更不容易吧!
田景野最开始了解他们简宁两家恩怨的事是从简宏成那里知道的,那时就觉得宁恕是个阴狠的人。明明是宁父刺伤了简父,身为女儿的简敏敏去他家闹也情有可原,打伤了人也不是故意为之,事情都过了二十多年,这宁恕怎么还没完没了的报复,还让简宏成损失了九千万,简宏成大度以德报怨,宁恕还不知道感恩。
后来宁恕入狱,宁母住院,宁宥整个人憔悴的不得了,自己没事就去探望她。时间久了,从宁家这边也了解了一些当年的事情,突然又同情起宁家来。崔浩捅了人,自己都跳了楼了,也算是以命相抵了。可是简敏敏三番五次的跑去宁家,又是砸了他们家,又是让宁惠丢了工作,还打伤了宁恕,留了病根。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简敏敏太过分了。后来宁家放下仇恨,都要躲去海南了,简敏敏又上门闹腾,害的宁母摔楼梯住院,这搁谁都肯定是过不去的吧。
当初田景野揽下去接宁恕出狱的活儿,私心里也是想着帮着宁宥和简宏成看着他,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省着又闹出什么事来,让他们闹心。可是相处久了,他突然又发现,宁恕跟他原来想得完全不一样。
简宏成总说,当时事情发生时简宏图还小,啥都不懂,是最无辜的。可是当年宁恕也才六岁啊。
一个六岁的孩子,突然没了父亲,没了家。母亲被打,自己还被打成重伤。被仇人追着一次次的搬家,东躲XZ的。
雁儿说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个坐过牢的父亲被人欺负。那宁恕呢?别人知道他有个杀过人的父亲,是不是从小也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
长大后求职的时候,还没看能力如何,光是个表格就被拒之门外?找个女朋友,是不是知道他的病史后也长久不了?这么个帅气的小伙儿,要是没这些个糟心事,那肯定事业爱情双丰收,可他现在呢?
田景野不禁想了想,换成是他可能会用更极端的方式去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