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茹和苏旬像被火热的太阳晒蔫儿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站在贺喻州面前,积极主动地承认错误。
贺喻州把他们训了一通后,让他们下次注意,又问他们这一路有什么发现没有。
两人同时摇头。
“一定要说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们就是觉得徐慧和陈浩两口子对安雅母子真是太好了,帮他们看孩子,带孩子去探望奶奶,还租房子带孩子出去露营。难怪贺队你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张可茹感叹道。
“我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苏旬道:“去养老院的时候,是徐慧带着齐一迪进去的,陈浩留在车里等他们,哪儿都没去。估计是考虑到去探望的人是个老太太,避嫌。”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说一无所获。
贺喻州让他们俩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伏案沉思。
他母亲突然打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空过去吃晚饭,“小天也过来了,你要是也来,我就多做两道你们喜欢吃的。”
贺喻州的思绪乱糟糟的,想着去吃个晚饭转换一下思绪也好,就说要去。
他到父母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刚走进走廊,他就闻到了家家户户飘出来的饭菜香。
进去之后,他看到秦添坐在小凳子上,正在给长年坐轮椅的外公揉腿,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听见门口的动静,冲着外面喊了声:“喻州回来啦?”
“回来了。”贺喻州进厨房洗手,顺便觑了眼今晚的菜。他本就饿了,闻到饭菜香味,更饿了。
母亲正在切香肠,顺手就拈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他胡乱嚼了两口吞了。
“刚才我们还在说,哪天去看看你姐姐,给她送点儿东西过去。”母亲一边忙碌着一边说。
贺喻州问道:“你和爸也要去?”
“去啊。又不是经常能看到,能看的时候就要去看。”
“行,你们把时间安排好,到时候我有空就开车送你们。”
“不用,你忙你的,我和你爸还有小天一起去,我们打车。小天很能干,他现在有的是力气,可以背他外公上下车。”
贺喻州一听不用他,就说道:“行,那你们自己安排。”
在扑鼻的菜香中,他闻到了一股膏药味儿,视线在母亲身上逡巡了一番,看到她左手手腕上贴着一张膏药,就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昨天去外面吹了空调风湿犯了,有点儿肿,没事儿。”母亲不在意地说。
贺喻州皱了下眉。
姐姐没出事的时候,曾跟他商量给爸妈请个保姆,父亲同意,可母亲不同意,不喜欢家里多一个陌生人,这件事就没成。
现在看着母亲手不舒服还要煮饭,贺喻州就又想到这件事了。
“我来炒菜,您歇着。”他伸手过去拿锅铲。
母亲不让他碰,“我没事,不用你帮忙。你出去吃点儿水果垫垫,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贺喻州道:“还是请个保姆吧。”
“不请,只要我还能动,就不请。”母亲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小声对贺喻州道:“你姐现在这样,以后出来肯定找不到工作了,后半辈子的开销不是小数,小天要是能读到博士,还要花很多钱呢,不能浪费钱。我这风湿几天就好了,不需要你操心。”
贺喻州嘟囔道:“您考虑得还真远。”
“我不考虑,谁考虑?他爷爷奶奶那边又不管他了,把他当仇人似的,当然得我这个当外婆的来考虑了。”母亲推了贺喻州一把,让他别挡着自己。
厨房不是很大,贺喻州又长得魁梧,他一进来就显得厨房小了很多。
贺喻州知道母亲倔,就算他擅自请了保姆来也会被辞退,就叹了口气,到客厅去,把秦添撵到一旁,坐下帮父亲活动腿,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晚饭后,秦添说道:“舅舅,外婆手疼,我这几天在这边住,等她手好了再回去。”
即便知道秦添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贺喻州还是错愕了一瞬,欣慰地笑了笑。
从父母亲家里出来,贺喻州突然接到电话,说步行街有人打架斗殴死人了,让他去现场看看。
他立即赶去步行街,现场很多人围观,120的车来了又走了,先到的警察在维持秩序,打架斗殴的两拨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地上很多血,尸体被人用衣服盖住了脸,一个家属瘫坐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哭,法医老杨就蹲在尸体旁边查看情况。
现场处理完后,回分局的路上,打车到现场的老杨和另一个同事小王搭了贺喻州的车。
贺喻州突然想到他好歹也算是个医生,就问道:“风湿这种病,能根治吗?”
“不能。”老杨扫了他一眼,“你得风湿了?”
“我妈,今天我回家去吃饭,看到她手腕上贴着膏药炒菜,本来想给他们请保姆的,我妈不愿意,说是要给我姐和我外甥省钱。拗不过她老人家。”贺喻州递了根烟给老杨,自己也点燃一根烟,打开车窗透气。
老杨道:“风湿不能根治,只能平时注意一点。”
同事小王坐在后排,突然插了一句:“我倒是知道个偏方,用金边兰的叶子,割开涂在犯病的地方,是我老家那边的偏方,据说效果挺好的,贺队你可以去找点儿金边兰来给你妈试试。”
“偏方?”贺喻州看向老杨。
老杨想了想,没有泼他冷水,“如果只是外用的话,试试对身体也没损害。”
“这东西长什么样啊?”贺喻州道。
小王立即在手机上搜了下金边兰的图片,递给贺喻州看,“我截图发你手机上,你就不用去搜了。要是找不到的话,网上肯定有卖。”
贺喻州扭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植物很眼熟,好像最近在哪儿看到过。
究竟,是在哪儿看到过的呢?
他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