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没有在公司群里,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杜巍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看到杜巍一大清早在她的三催四请下也不赶着出门和公司同事汇合,反而去地下室把一家四口的滑雪装备拿了出来,她觉得很奇怪。
“你拿滑雪装备做什么?我们去的地方有滑雪场?”她狐疑地问。
杜巍笑了笑,笑容灿烂。
当他不发火不揍人的时候,笑起来非常好看,毕竟长了一张校草脸。
他当着一家人的面,宣布了他安排的“惊喜”:“我们不参加公司活动了,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敞开玩。我们一家四口去雪山滑雪。”
两个孩子喜欢冰雪运动,听见爸爸的话,当场激动得欢呼起来,跑过去帮着整理滑雪装备。
只有童欣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要改变计划?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杀齐文旭的时候就出了意外,要不是那个凶手用刀刺齐文旭还不解气,还用车轧,她的谎言简直无法圆上!现在轮到杜巍了,居然又出了变故!
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戏弄她?!
“为什么?!不是已经说了周末参加公司活动的吗?!怎么突然改了计划?!”童欣声音尖利,表情看上去有点儿控制不住的狰狞——突然之间知道这个消息,她差点儿崩溃。
正兴奋着的两个孩子被童欣的状态吓到了,惶恐地瞪着眼睛。
杜巍的脸瞬间晴转阴,就连从窗外探进来的阳光都不能把他的脸照亮。
妹妹手中拿着的小小安全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在大理石地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让情绪激动的童欣蓦地惊醒。
看到杜巍阴沉的脸,她心里一咯噔:糟了!
“怎么,你很想和公司里的人一起玩儿?”杜巍冷声问,声音里透着危险。
童欣很想回答“对!”,但是她这些年面对杜巍养成的条件反射般的警惕神经不允许她这么说。
她迅速想到了理由:“不是,我只是觉得,公司搞团建活动就是为了促进同事之间的关系更加融洽,你身为老板,不参加会不会不太好?”
只是,杜巍从来不是这么好蒙混的。“是么?这个理由能让你的脸变得跟鬼一样?孩子们都被你吓到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童欣,他每向前一步,童欣就想后退一步。
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直视杜巍的视线,干涩地重复杜巍的话:“我的脸刚才变得跟鬼一样?当真有这么吓人?”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地点了点头。
“抱歉,妈妈不是故意的。”童欣趁机朝孩子们走过去。
此时,杜巍离她原本还有大约三步的距离。他看见她转身朝孩子们走去,便停下脚步,脸色又阴沉了两分。
两个孩子敏锐地感觉到现在的气氛很不对劲,妈妈很奇怪,爸爸的脸色很吓人,妹妹忍不住抓住了哥哥的手。
哥哥低头看了眼,紧紧地把妹妹的手捏住,似乎这样,就没那么害怕了。
童欣蹲在孩子们面前,轻言细语地道歉:“抱歉,妈妈刚才就是太惊讶了,没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吓到你们了?”
两个小宝贝同时摇头。
妹妹扑进妈妈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脑袋贴着她的脑袋,不说话。
童欣抱着她站起来,温柔地哄。
这时,杜巍走了过来,对儿子说道:“杜宇曦,带妹妹去玩,爸爸有话要和妈妈单独说。”
杜宇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爸爸喊了他的全名,他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喊他全名。他很想拒绝,但是又不敢忤逆爸爸的话,动作僵硬地扯了扯妹妹的脚,“妹妹。”
“我不要。”妹妹的两条小胳膊把妈妈搂得更紧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我害怕。爸爸不要生气,我害怕。”
童欣已经很习惯了,知道杜巍要“单独说话”的意思,在心里冷笑和恨是她平时唯一能做的,但此时此刻听到孩子的哭声,突然又觉得有些委屈,鼻子一酸,眼圈泛红,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哥哥也开始哭起来,抱着妈妈的腿,像是挨了一顿揍似的,嚎啕大哭。
杜巍冷笑一声,嘲讽童欣:“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本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去滑雪,结果,你把他们都惹哭了。”
童欣不敢辩解,也有些后悔那一刻没有控制住表情和情绪,只是杜巍给的“惊喜”太让她崩溃了。
杜巍把儿子从童欣腿上扒拉开,盯着他的脸,“不许哭。”
三个字,加上他的脸色和语气,就让儿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杜宇曦小声抽噎着,眼泪还没有收住,但他不敢发出哭声来。
杜巍唤来保姆。
没劳驾他动手,童欣主动把粘在她怀里的妹妹递给保姆。妹妹揪着妈妈的衣服不松手,被童欣扯开了。
一个保姆抱着依然在声嘶力竭地哭着的妹妹,另一个保姆牵着哥哥,往玩具房的方向走。
等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杜巍就揪着童欣的胳膊,野蛮地把她往楼上扯。他没有走电梯,特意走楼梯。童欣被他扯得摔倒在楼梯上,他回头看了眼,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拖着她往上走。
童欣被楼梯恪得浑身疼,拼命自救,一边说着“我错了”,一边努力地在转角处的平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你还知道错?我看你最近嚣张得很,又是包庇杀人凶手,又是不听我的话,现在还对我的安排感到不满了。我现在很怀疑,在你心里,究竟是安雅这个朋友重要,还是我这个老公重要。”杜巍恨得咬牙切齿,粗鲁地把童欣推进卧室,关上了门。
很快,卧室里便传来童欣的求饶和哭泣声。
十几分钟后,杜巍从卧室出来,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妹妹已经没有在哭了。
他转身回到卧室门口,看了眼手表,冲屋子里说道:“给你半小时收拾,半小时后出门。”
“嗯。”
卧室角落里,童欣缓缓地从地板上坐起来,身上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完好无损的脸,无边的恨意在心中肆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