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认下英莲当做女儿,议定过些时日便设宴广告亲友,并打算趁着过年祭祖时把英莲记上族谱。
中午用过午饭,雨已是停了,孟太太便打算带着女儿出去逛逛,采买些衣服首饰。
毕竟定做的衣裳、钗环饰品之类还需些时日才能拿到。
还得给女儿寻摸一两个贴身侍女,教养嬷嬷倒是不急,毕竟英莲年纪不大,尚可以多留两年。
“小哥哥,沫沫也想出去玩。”
小丫头自用完午饭便一直缠着林榆,在林榆的屋子里飞来飞去,像一只活泼的云雀。
这是什么比喻?
林榆想到这有些好笑,不过口琴演奏的《云雀》确实悦耳。却是多年没再听到了。
“我带你出去逛可以,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知道吗?”林榆嘱咐沫沫道。
林榆又去问了林嘉二人是否出门,林晞却是不愿出去的:
“这么冷的天,出去冻死吗?”
林晞一如既往地噎人,又道:“榆哥儿你出去记得多带些人,再走丢了可没人愿去寻的。”
话毕又回屋窝在榻上看书。
林榆、林嘉带着沫沫小姑娘,向孟先生说了一声,带着孟家的一个小厮,并杨壹杨贰,一行人穿戴好出门的衣裳,出了长干里。
天气虽是寒冷,且上半日还下过一点小雨,泥土还带有几分湿润,金陵的街道上却还是人来车往。
偶而一辆豪华马车或是几个世家子骑马经过,路上的行人便往路边避让,带着几分艳羡地与身边的人谈论几句,又各做各的事了。
林榆拉着沫沫,与林嘉并肩走着,小姑娘一路上说个不停,林榆不时应上一句,小姑娘也并不介意。
杨壹杨贰并孟家的小厮跟在后面,并不出声。
“哥哥,我要那个!”
沫沫指着一个糖画的摊子对撒娇林榆道。
一个糖人,不值当什么。
林榆心里想着,带着沫沫走到摊子边上排队,又嘱咐沫沫道:“只能吃一个。”
并不是林榆小气,而是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对,就是这样,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一口虫牙,像什么样子?
“老爷爷,我要买六,七,八,九,十…十八个糖人!”小丫头算了半天道。
“你要买那么多做什么?又吃不完。”林榆神色温和问道。
而且一个糖画不贵才二文,十八个可就三十六文钱了。
沫沫不解地道:“没有很多呀,沫沫吃一个,其他的是给小哥哥、两个大哥哥、甄姐姐,孟爷爷孟奶奶还有杨叔叔他们的。”
小姑娘居然把所有人都算上了?
林榆有些惊讶。
“十八个糖人。”林榆向摊主道。
“小姐想要什么形状的?”
“可以做沫沫和哥哥的样子吗?”沫沫问道。
“可以,其他的做成什么形状?我这里有唐僧师徒,还有小动物或者是各种花朵的形状,小姐可以选着看看。”
面对十八根糖画的“大生意”,摊主很上心,主要是林榆一行人衣着不凡,看着便非富即贵。
沫沫最后又选了唐僧师徒五个、六个漂亮的花朵形状、五个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的糖画。
不一会儿,林榆和沫沫形象的糖画便做好了,沫沫把林榆的递给他,又举着“沫沫”看了一会儿。
“真好看。”说罢便一口咬掉了半个头,“也好吃!”
然后慢慢舔了起来。
林榆看了看自己形象的糖人,别说,还是挺像的,尝一口,纯正的麦芽糖的甜香,确实不错。
待所有的糖画完成,沫沫分给了一旁的林嘉、杨壹、杨贰和孟家小厮一人一根。
剩下的由孟家小厮擎着,等回到孟家再分给其他人。
林榆付过糖画钱,牵着沫沫继续逛着。
“哥哥,沫沫累了。”沫沫停在一处茶馆前,向林榆说道。
“去茶馆坐坐罢。”林嘉道。
林榆亦是不喜逛街,只小丫头一直缠着,故而带她出来玩耍。因此答应道:
“略坐片刻我们便回去。”
一行人进了茶馆,进了间厢房,只要了两壶茶,几样特色茶点,坐下闲话。
不多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
林榆示意小厮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俊秀少年,衣着豪奢,脸上带着几分骄矜,见到林榆,又露出个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来。
少年进到厢房,不待林榆几人相问便率先装模做样地作揖行礼道:
“在下金陵皇商薛家薛蟠,表字文起,见过二位世兄。在下仰慕二位风采,冒昧拜访,还望见谅。”
说是仰慕二人,一双眼睛却是一直望着林榆。
“你这番话是何人教的?”林榆突然出口问道。
薛蟠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话毕遂不再装斯文,大方地在桌子下首坐下,又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什么东西?这也能喝?”
见众人俱是看着自己,不好吐出来,只得咽下了。
林榆从他的自我介绍中,便知其乃是红楼中薛宝钗的兄长,人称“呆霸王”的薛蟠了,书中还曾为争买香菱害了人命。
见薛蟠如此自来熟,林榆也有些无奈,只好道:
“不知薛公子来寻我们兄弟二人所为何时?”
薛蟠道:“我不是说了么?我想要认识一下你们。”
林榆只好介绍道:“在下姑苏林榆,这是我族兄林嘉。”
“原来是林兄!失敬失敬!”薛蟠毫不在意林榆的冷淡,夸张地叫道。
“说起来,姑苏林家和我薛家乃是世交,姑苏林家如今在维扬做巡盐御史的林如海林大人,娶的妻子是京城荣国公府的大小姐,我的亲姨妈也是嫁给了荣府的二老爷,我们两家还是亲戚呢!”
薛蟠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林榆作为熟知剧情的人自然清楚。
应和道:“如今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正是在下二叔。”
薛蟠一愣,随即怒道:“你就算不愿告诉我你的来历,也不该如此糊弄我!真把我薛蟠当傻子哄呢。”
林榆等人皆是不解,我好端端的骗你做甚?
因而道:“我们何必哄骗与你。”
薛蟠冷笑道:“你说扬州盐政乃是你叔父,那你婶娘去世,你如何不去奔丧,还在这里喝劳子茶?”
林榆兄弟二人连忙起身,追问道:“二婶何时过世?我竟不知!”
林榆此时想到,书中贾敏去世时黛玉不过六七岁,难道便是如今?
薛蟠见二人神情不似作伪,自然,假的薛蟠也看不出来。
赌咒发誓道:“谁人不知我薛蟠从不诓人的?果然我骗你,就叫我以后再不去章台路!”
薛蟠想到:不对!章台路的燕燕姑娘那般颜色,我还没上手呢,花了那般多的银钱,就这么撂下不去真真可惜了。
额,不去章台路可以去秦淮河的花船上耍,上回见到的小娘子身段极好。
转念一想,我又没骗他们!
林榆听了,已是信了大半,带上刘小姑娘等人匆匆告辞回了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