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少林精舍寄都邑亲友
息驾依松岭,高阁一攀缘。前瞻路已穷,既诣喜更延。
出听万籁,入林濯幽泉。鸣钟生道心,暮鹤空云烟。[12]
独往虽暂适,多累终见牵。方思结茅地,归息期暮年。
这应是所见的韦应物前期第一首正面表达直接接触北魏古刹的诗作,诗中能见出韦应物此时的两方面心态:首先“鸣钟生道心,暮鹤空云烟”,表明他此时有关佛与道心关系思考的产生缘由与切入角度。其次诗人相信“独往虽暂适”,但也深感坚持“多累终见牵”,所以指出更需独立禅寺反观自己,努力理出自己的复杂心态。
我们知道,作为一个韦氏家族的士子,其家世中道败落;作为一个家庭的主持者,他中年丧妻;作为一个皇家卫队的得志者从年轻豪气转而亲历皇家的遭际,这些均逐步成为他修成道心最初需要超越的烦恼。这些烦恼首先表现出来即得志与失意的矛盾与困惑,韦应物的折节读书开始即是将心绪搭建在此背景之上的。
韦应物的折节读书虽有两方面的思想新动向,但当此之时韦应物无意厘清佛道,只期望联系自己得志与失意去更深入表达恢复意志。他的广陵游荡,漫结友朋也应是他折节的延展。
在此之后,他的沣上、善福寺隐居,特别是由于在滁州刺史任上韦应物更加具体接触到了关于吏治问题,他转而表现出对出与处的深刻思考。又,滁州刺史任上由于他更具体接触到东南山水,扩大了他的心灵空间,再一次找到了心灵之所托,此时他才深刻地接触了佛道。从本诗可见,在滁州以前,韦应物无意以接触佛禅理顺自己的困惑与不定,没有以佛禅定位自己角色的动意。在我们看来,虽禅宗此时在南方已进入一花五叶的时代[13],但从本诗还看不出韦应物对之的动意。亦就是说,作为一个士大夫他此时虽对僧徒不避往来,但还没有能很自觉地从新的角度与之相交融,没有深入感悟禅理,抓住其精神,思考究竟禅理是在什么意义上介入人生,表现对人生意义的思考。韦应物今后此类诗的深浅应联系本诗看过去,而本诗的价值也应放到诗人思想迁变中,从整体上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