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之地的那座山。
就连赶到的风问都奇怪,因为他以为我肯定是将战斗的地点转移到皇殿,更可能是皇帝的眼皮底下。不过马上他就自己想明白了,比起在帝王面前“耍猴戏”被围观和品评论足,在试炼之地的战斗,说不定能引来更高的战力。
我的基本目标没有变,只要这条时间线上的我一直都活着,那么就要想尽办法成为帝国最强,从而设法阻止自己的降生。
当然,这个是终极目标,眼前只不过是迈出的第一步而已。
被我转移到试炼之山的这几个帝王亲卫,只有片刻的惊诧,随即就投入到了要将我“格杀勿论”的职责当中。
看他们的惊诧程度,应该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根据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托大,联手出杀招来看,是对我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评估。
在这条时间线上的我,严格意义上,还没有真正和谁动过手。
抛开我那些潜在的能力,就我个人来说,基本上没什么格斗技能。但就像风问告诉我的那样,我的能力是在遇到危机时被动激发的。
眼前的几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巫觋,他们所有的行动应该都是快的没谱,但此时在我眼中看来,他们的动作很像是被人为干扰放慢了至少一百倍。
我对巫术的认识很有限,也就没法在短时间内凭空想象出基础的巫力能够依据不同人的特性从而发展出五花八门的表现方式。
因此与其苦思冥想去破解每个人的巫术,还不如以绝对力量直接去破坏源头——也就是制服这几个巫觋本人。
由于眼前的每个巫觋都在“慢动作”,所以我很轻易地能直接靠近他们来个一击必杀。我的必杀也很简单粗暴,我以意念在手中放出足以致人昏厥的电流,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风问以他旁观者的角度,给我讲述了真正的经过。
在五秒钟内,帝王亲卫从各个方向发动他们各自的绝技朝我杀来,而我在被击中前的一瞬间消失。
风问都没看清我去了哪做了什么,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都倒下了,而我重新出现在原先站立的地方。
我也对风问说了自己所看到和所做的事,风问点点头告诉我,这种程度的能力在之前的几次时间线中,一般都出现在试炼的后期,当和法师们进行对练的时候。而像这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能够将能力运用或者说被动觉醒到这个份上,还是首次。
我正想和风问求证自己能力曾经最高级别的觉醒是到什么程度时,周身压力猛然增大。
这感觉就像是突然有一座山直接压在了背上,我好像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咔咔作响,甚至血管要爆裂的声音。
“星辰?星辰!”
风问的声音遥远的就像是用传声机通过电波传导到我耳中一样,断断续续但一直没有停歇。而我眼前漆黑一片,不知道是环境真的变暗了还是我瞎了,但我已经能肯定,帝国大法师出手了。
好笑的是,不久前,我还上赶着去挑战帝国大法师,但对方完全没有要和我动手的意思,现在不过才过去几个小时,立场就调换过来了。
一旦真的动了手,我之前以为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悬殊观念也随之改变。
之前被帝国大法师轻易打发下山,并不是因为我能力不够,而是对方没有能够让我有发挥的余地。
因为我和一般的能力强弱者不同,能为的增长并不是随着修炼时间成正比,而是根据战斗的对手和次数来激发的。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是个满级玩家,但是以零级的存在出现在游戏中,每遇到一个敌人,就会激发与这个敌人相应级别的能力,一旦激发就不会消失。想要杀死我的方式只有一个,出现一个超过我满级能为的敌人。
帝国大法师是目前这个帝国唯一的人选。
我身上的压力以我自身可察觉的体量在减轻,但每当我觉得减轻一分的时候,瞬时就会增压两分。
这个拉锯从一两分的差距扩大到八九成时,我脸上一阵刺痛,随即身上各处都出现了被割裂的疼痛。
因为始终目不视物,耳中的声音则更像是来自体内各器官运作的声响,五感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作用。
但疼痛的突然出现,让我很快明白过来,可能是因为压力的增幅已经达到帝国大法师所能运用的极致,而明显我的抗压能力更胜一筹,所以我的五感慢慢在恢复了。
痛感的恢复,对我本人来说,好坏掺半。
好的是,能够第一时间告诉我最坏的情况。而坏的是,剧烈的痛感可能会剥夺我其他感觉的敏锐度。
果然,当我意识到自己快不能呼吸时,才从剧烈到麻痹的痛感中拽回神智。
我现在身处在一个封闭的水箱中,水箱的水是红色的,因为充斥着我全身上下无数伤口渗出的鲜血。
水箱中没有光源,唯一的光源是我自己。
我在呼吸凝滞之前,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封闭但供氧和气息轮换的空间,同时以意念自造了一个发光体。
尽管流失了一个普通人早已死亡的血量,但我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因为这个封闭的水箱中所有融入水中的鲜血现在都还和我自身连在一起。
换个说法,现在我的供血系统扩大到这个水箱大小,而只要我自己愿意,随时都能将流失在外的血液收回来。
这是一个非常高级的幻术,高级到能够将假象变成现实。
这个水箱的水可以淹死人,这些切肤之痛足以致人死地,而流失出去的血液也足够让一个人死的无声无息,但是幻术一旦被识破,这一切都成了假的。
但是,我还暂时不想动。
在破解这个幻术之前,我所经历的所有这一切全都不是假的,或者说我深切的体会和存储记忆已经是真实存在。
我本身并不是一个对于苦难和疼痛以及近在咫尺的死亡毫不在意的人,所以我无法确认我的承受能力到底可以接受多少次这样的濒死体验。
是帝国大法师先万策用尽,还是我极限已至?这种非此即彼的赌局,从来不是我的喜好。
我们做研究的追求的虽说是真相,但实际上真正在做的事,却是寻找和推测无数接近真相的道路。真相只有一个,但通往真相的道路却绝对不是正与反的两条。
况且,真正的赌局,上赌桌的永远都是输家。
我自认思考的时间没有多久,事实上我用意念幻化出的钟表也告诉我实际上只是过去了一分钟,而帝国大法师的下一个动作开始了。
该说不愧是帝国最强,完全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以喘息甚至反击的机会。
而我,自然失去了斟酌思考些毫无意义的时间,我将全身的血液收回体内,设置了目前为止所能想到的最严密的护身空间。
下一瞬间,水箱炸裂,但是没有水,而是如无数闪耀的碎星一般朝四面八方如流星般飞去。
然后在这灿烂的背景中,我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不远处还躺着被我打倒的帝王亲卫,而眼前是一脸担忧的风问。
“星辰,你能看见我,听见我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