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救命啊,子轩老弟——”
康子轩:“雷哥,咋啦?”
沃琳:“你看他像是快没命的样子吗,保不准又是替哪个患者喊呢。”
刘一舟:“就你天天这么个叫唤法,小心肿瘤真被你叫唤到自己身上。”
雷昊:“嘿嘿,真要长到我身上,那还能咋滴,治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药物日新月异地推陈出新,得个癌症跟得个感冒一样,不知不觉就治好了。”
曲靖:“就咱们雷哥这好心态,绝对长命百岁。”
雷昊:“嗯,还是咱们婧婧妹妹会说话,回头哥请你吃烤鸭。”
郎少敏:“百岁哪够呀,多对不起他这一身膘子啊,至少得千岁,万岁。”
雷昊:“主任你这是夸我呢是吧,千年王八万年鳖,就好比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都是吉祥话,褒义!”
沃琳喷笑:“狼主任,看来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论脸皮厚,你怕是排不了全科第一名了。”
郎少敏的脸皮厚还真不是白给的:“这是好事呀,说明大家的抗压能力越来越强,不会被逼出心理问题。”
胡说八道间,雷昊手上的病历夹都跑到了谭斌的手上。
“全都是骨转移的?”谭斌嘟囔。
物理室内瞬间静默,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谭斌,还有他手上的病历夹。
雷昊虚张声势地拍胸口哀嚎:“文武兄啊,你说话前好赖打个招呼呀,我这脆弱的心哪肝哪,差点都被你吓跑了!”
谭斌很少主动说话,也没有和哪个人关系比较好,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要不是他偶尔向别人请教,或者被医生问及分到他手上的计划做好没有,大家几乎要忘记了他的存在。
雷昊进来之前,刘一舟正和谭斌说着谭斌正做着的头皮鳞癌患者的情况,是雷昊的咋呼打断了两人。
不过谭斌这突如其来发声,倒是提醒了雷昊来物理室要干啥:“要不我干嘛麻烦子轩老弟呀,子轩老弟现在不是骨转移专业户吗,博哥在一号机忙活,我就勉为其难代劳分配我自己的计划了。”
昨天血液科约了今天两个白血病患者的自体血液辐照,因二号治疗室和三号治疗室的患者多到毫无时间罅隙,而血液辐照需要的时间长,所以血液辐照一般都安排患者少的一号治疗室进行。
到了约好的时间,血液科却没有如约将血液送过来,等血液科送血液过来的时候,轮值一号机的技师已去了扫描定位的大孔径CT室忙活,忙到不能两头兼顾,临时安排轮休的技师来吧,又耽搁时间,这种时候一般都是李博安排物理师去做血液辐照的活儿。
李博刚好这会儿没事,就自己去了一号治疗室辐照血液。
雷昊拿过谭斌手上最上面一本病历夹,介绍:“这个患者,因为头痛到当地县医院看病,拍了CT片,医生怀疑患者是肝癌颈椎转移引起头痛,建议患者的女儿带患者到上级医院进一步确诊。
“患者并不知道医生和他女儿说了啥,他除了头痛,其他什么症状都没有,不腹痛腹胀,不畏寒发热,不恶心呕吐,没有皮肤巩膜黄染,精神睡眠都还行,食欲也不错,大小便都正常,体重也无没啥变化,说他好好的干嘛到大医院看病,花钱,又麻烦,埋怨说连县医院都不该去,在村卫生所买点止痛药就行。
“患者的女儿好说歹说,把患者哄到咱们医院来看病,做了肝穿刺活检,拍了颈椎和颅脑磁共振,确诊肝癌并颈椎1、2骨转移,C2椎体及左侧横突骨质破坏伴软组织肿块。
“患者的家里人并没有告诉患者实际病情,不知是患者觉察出自己的病情不好还是怎么滴,患者突然就变得头痛难忍,肝胆外科紧急请我们去会诊,先给患者做骨转移放疗止痛再说。”
“也就是说,很急咯!”康子轩从雷昊手里拿过病历夹,看过患者的名字,打开患者的影像看靶区情况。
雷昊一屁股坐在康子轩旁边的椅子上,叹气:“患者疼得要死要活,患者女儿得空就跑来求我快点,患者老伴在诊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你说急不急,你先把计划做出来,我去和护士长商量给弄个号。”
目前已经做好计划的患者,排号都已经最早到一周之后了。
说要去找护士长,雷昊却坐着不动:“患者没有农合,全自费,尽量少做几个野,给省点钱。”
康子轩翻看着患者的靶区:“少还能少到哪里去,三个野总是要有的吧?”
放疗费按射野的数量收费,调强放疗和三维适形放疗至少有三个野,否则就不是三维放疗,而是二维普放了,随着靶区情况的复杂化,适当加几个野。
患者的靶区不大,半包围脊髓,类似半环形,看似计划不难,却又因脊椎联合软组织肿块和横突而使得靶区变得不规则,这种情况下,一般要五个射野较容易让靶区的剂量包覆度达到要求。
“哇,咱兄弟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和患者家属谈的就是三个野。”雷昊兴奋地一巴掌拍在康子轩肩膀上,差点没把康子轩拍得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康子轩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雷哥,我咋觉得你给我设套呢?”
“不用觉得,他就是在给你设套,”郎少敏笑骂雷昊,“你属九曲十八弯的吗,话不直说,非要欺负人家小年轻!”
“嘿嘿,生活多愁苦,要给自己找乐子才活得有意思,独乐,不如众乐,”雷昊边说边往外溜,“剩下两个骨转移计划也是你的啊,先做咱们说过的这个。”
说完,人已经溜到楼底口,一路小跑下了楼,似乎生怕跑得慢了康子轩会反悔,或者郎少敏找他算账。
其实谁都知道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所谓欺负人和被欺负,不过是日常的氛围调剂而已,一切以患者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