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夫人笑说：“既是飞絮阁的下人，流筝自然可以管教。”
款冬笑：“那便请母亲将他们的身契交予我吧。”
新买的下人，身契必然在付夫人手中，只要她握着不给，方姨娘和付栖烟都不会开口去要。
自己院里的人，身契当然要握在自己手里。
付夫人的笑容淡了一瞬，却又找不到托辞，只得应了。
“你瞧我，竟把这事给忙忘了，红姿，把那几人的身契找出来，送到飞絮阁。”
“是，夫人。”她身后的丫鬟退下了。
“如此，便先谢过母亲了。”款冬施了一礼：“天色不早了，流筝就不打扰几位长辈了。”
付夫人微笑：“去吧。”
款冬前脚刚出正厅，厅里便传来有些压低的声音。
“这丫头如此不识趣，真的指望得上？别回头就是她卖了我们……”
“嘘，等会儿再说。”
这人还没走远，未必听不到。
款冬一笑置之，并不在意他们藏了什么秘密，心里有鬼的人会自己露出马脚。
温孤冷让茱萸盯着付同会他们，自己溜去飞絮阁了。
管教下人这事款冬茱萸还是挺有经验的，做起来不难，比较麻烦的还是付栖烟。
如果付栖烟不敢反抗，就算款冬把人调教好了，怕也是前脚离府，后脚那些下人就被换了。
她们的日子照样不好过，治标不治本。
款冬把身契给了方姨娘，那些下人自然就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
款冬挑了两个手脚勤快，还算机灵的放在方姨娘和付栖烟身边。
摒退下人后，才问落水之事何为。
付栖烟支吾半天，方姨娘想替她说话被款冬阻止了。
“让她自己说，她那么大个人了，连话都不敢说，以后嫁了人，去给人当出气筒吗？”
付栖烟眼眶微红，懦懦道：“是、是大姐姐……”
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付栖烟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平时付明珠就惯爱欺负付栖烟，那日她的火气格外大些，想来是又在心上人那儿碰了钉子。
付栖烟远远看见了，就想绕道走，不触她的霉头，但刚转身就被她看见了。
她把付栖烟叫到跟前去，直接抽了她一巴掌，骂了半天。
付栖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看得她越发生气，便让人把付栖烟扔进水里了。
小荷她们磕头求她，头磕破了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要不是身边丫鬟提醒把人淹死了不好糊弄过去，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折磨，她就直接把人送走了。
虽然付栖烟被捞上来了，但小荷她们的衷心刺了她的眼，她便让付夫人把飞絮阁的下人都发卖了，换些不中用的来。
付栖烟心有余悸，越发不敢招惹付明珠，整日躲在飞絮阁，盼着付流筝回来。
只有付流筝回来的时候，付明珠不敢找她麻烦。
方姨娘心疼小女儿，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妾，农家出身，没有后台，身契还在付夫人手里握着。
若是真的为了女儿去找付明珠的麻烦，惹恼了付同济夫妇，想处置她们轻而易举。
付流筝虽然运气好，进了温孤府，有人撑腰，但到底不在家里，也不好太忤逆自己的父亲和嫡母。
若是方姨娘和付栖烟没了，那这付家就再也没有真心待她的人了。
款冬听得怒火中烧：“付明珠竟然还对你动了手？”
她的姨娘和妹妹，是留给她们这样糟蹋的吗？
钟栖烟低着头哭泣。
她不是没想过跟姐姐告状，可是告了又怎样？姐姐不在家里，不能每次回来都帮她对付钟明珠她们。
那样只会让她们恨上姐姐，去坏姐姐的名声。
再者府里繁事太多，声誉有损，姐姐会被赶出温孤府的吧？
那样她们母女三人就真的没活路了。
“别哭了。”款冬递给钟栖烟一块帕子，“今晚我便带你去出气。”
钟栖烟惊了一下：“今晚？”
款冬点头：“对。”
想改变她们的境况自是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出气不用。
温孤冷隐约猜到款冬想做什么了，笑了笑，去跟茱萸汇合了。
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茱萸正在那儿等她。
“公子。”
“怎么样？”
“那些人果然有问题，我听到他们说什么要拿方姨娘她们威胁款冬，让款冬听他们的，可过分了。”
意料之中的事。
温孤冷说：“可提到回春堂的人？”
茱萸说：“刚才付二爷收到一封信，是明掌柜写的，六小姐去了药铺，二公子去了霞雾溪园，想必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温孤秋月本就和玉愁蓝交好，若是玉愁蓝有什么发现必然会同她说，温孤言风直接去霞雾溪园，也能让那些人来不及做小动作。
霞雾溪园是宴星最大的药圃，足足围了两座山的面积，绵延数千里，专门用来种植草药。
若是有人利用职权便利私种假药，此处无疑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掺和进去了。
“那我们也去霞雾溪园玩玩吧，今年还没去过呢。”
至于付家，温孤冷让落羽过来盯着，必要时候还能帮帮款冬。
她的人，可不能被人欺负了才是。
霞雾溪园面积广，由星子、无白两座山组成，草木种类繁多，便设了两位大管事，数位小管事分区域管理。
除了这些管事外，嫡系一脉自然也会派人监督，而负责霞霞溪园的，是长房公子温孤清风。
为了避免逼的太紧他们不敢有所行动，此事还没告诉温孤清风，否则查的人一多，他们藏起来了，估计得把两座山都翻过来才行。
温孤言风到了种植水晶参的无白山，随便走走逛逛，和那些小管事闲话几句，不查账也不取药，看着就是闲来转转的。
心里没鬼的人自是不怕他来，心里有鬼的可就不敢往前凑了，远远看见都想绕道。
但是知道假药被送进了温孤府，没有指示之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引起温孤言风注意，可就是不打自招了。
温孤言风蹲下看了看面前的草药：“这水晶参长的似乎比之前慢了些啊。”
负责那块的小管事连忙解释道：“今年新种下的龙须草有点克这水晶参，故而生长缓慢，但药性是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