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翠微苑出来，款冬已经取来温孤冷需要的东西了。
“公子要调香直接去香室不是更方便吗？为何要把东西取出来呢？”
温孤冷说：“我一会儿去竹院调。”
“竹院？”款冬微惊。
她醉酒闯竹院是因为昏迷不醒才免了罚，竹院调香显然得罪的更狠，不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吧？
温孤冷说：“放心吧，我是先征得他同意了的，他若是不喜欢，我再撤了便是，不打紧。”
“华公子能同意公子在竹院调香？”款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嗯。”温孤冷说：“他是病人嘛，当然要听大夫的建议了，有利于身体康复不是？”
这要换成一般的病人和大夫她也就信了，但是，一个不一般的病人和一个半吊子大夫也能这么和谐，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款冬并不相信的样子，温孤冷小脸一板：“他都相信我调香的水平，你不相信？”
款冬说：“我当然相信公子调香的水平了，只是，华公子不喜香众所周知。”
“大爷在宫里多年都入不了华公子的眼，华公子该不会觉得公子小小年纪就比大爷还厉害了吧？”
温孤淮已经四十了，接触的香品不俗，本身的资质也很好，从来不曾懈怠过。
温孤冷的天赋确实比他高，但也才十四岁，少了二十六年的阅历和经验，任谁都不会觉得她的水平比温孤淮高吧？
温孤冷一本正经道：“都说各花入各眼，水平这种东西跟眼缘毫无关系。”
“他不用觉得我比大伯厉害，只要看着比大伯顺眼，愿意给个机会就行了。”
款冬说：“公子这么说也有道理，眼缘这种东西确实和水平没有关系，华公子愿意让公子治病，应该是看公子挺顺眼的。”
毕竟她们公子在医术上更没什么水平。
温孤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什么弦外之音呢？”
款冬笑说：“公子想多了，没有弦外之音。”
温孤冷说：“真的？”
款冬点头：“真的。”
温孤冷勉强信了：“行吧。”
到了竹院门口款冬就止步了，温孤冷拿着东西进去。
川遥久华换了一袭霜鹤凌烟锦服，配上那张莲华姿容，清逸出尘，纵使气息寒冽，有些病态，也掩不住一身风华。
温孤冷眼里闪过惊艳，没想到他穿浅色衣服也这么养眼，不由得让她想起曾在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朗朗如日月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
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不知想到什么，温孤冷忽然笑了，没有再看川遥久华。
“笑什么？”
温孤冷敛起笑意，一本正经道：“没什么。”要是说了他不高兴怎么办？
“嗯？”川遥久华却偏要听。
“你真想知道？”
川遥久华没说话，但态度明显。
“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得先说好才行。
“嗯。”
川遥久华倒想听听她有什么让他听了会生气的想法。
既然是他主动问的，也答应不会生气，温孤冷就放心说了。
“都说公子不近女色，至今未有妻妾，本以为是公子名声不好的缘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以公子之姿，便是名声再差些，也多的是姑娘想嫁，就算只是入府当个摆设，能经常看见公子，也不亏。”
“想来是公子眼光太高了，想寻一位能与公子处处相配的王妃。”
“但这世上，哪有及得公子风华的人呢？”
“可见长的太好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孤独终老的风险，还好我哥哥他们虽然出众，但也没有这般令人望而却步。”
“你觉得这世上没有及得我的人？”
川遥久华的心情有些微妙。
“至少，我尚未见过。”
温孤冷实话实说。
他这样的，有一个就足够惑乱众生了。
川遥久华的嘴角上扬了很小的弧度，不太明显，但周身的气息有种冰雪消融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温孤冷正在惊讶的时候那气息便消失了，面前的人还是既好看又冷淡，没什么变化，似乎刚才看见的只是幻觉。
“调香吧。”
川遥久华的声音也是清冷的，同往常无异。
“哦。”
温孤冷有点遗憾，默默的把东西摆开开始调香了。
她调香的时候从容不迫，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似乎不是在调香，而是在进行一场美轮美奂的表演。
沉香，乳香，白芷，蜂蜜，安息香……
一样样材料从她手中经过，行云流水。
梁木季平只觉得挺好看的，但是让他们重复一遍，那就为难人了。
纵然记得住有些什么，是何顺序，也做不到位啊！
川遥久华的目光不在香上，而是在人上，静静看着，没有片刻偏移，兴许是她太专注了，竟一直没有察觉。
篆香和香丸，她选择了篆香，香品完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是一个小小的福字。
精致的紫金香炉燃起一缕清烟，屋里的三个人同时看向川遥久华，一明两暗。
“还不错。”
川遥久华淡淡的三个字算是认可了温孤冷调的安魂香，他能接受。
温孤冷自是开心，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与香无缘嘛，她以后还可以试试其他香品，是个好消息。
出了竹院，温孤子慵就派人把她叫去素怀居了。
“景儿，你今天在竹院调香了？”
温孤冷点头：“嗯，华公子的睡眠一直不好，也挺影响身体的，所以我帮他调了一味安魂香。”
“您放心，他不讨厌那香，也没出什么岔子。”
听到川遥久华不讨厌，没出岔子，温孤子慵的心放了一半。
“那就好，景儿，你同华公子相处多日，是怎么看待他的？”
温孤冷不解：“什么意思？”
温孤子慵说：“就是你把他当什么人看待？”
温孤冷说：“病人啊，不明显吗？”
温孤子慵嘴角抽了抽，他能不知道川遥久华是病人？他问的是这个？
算了，她这回答也没什么不对，大概是他问的方向有问题，换个方向试试。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